薛澄惊讶撑目道:“三姑娘一点也没有胖……还是一样好看,我、我……”
盛则宁歪着脑袋,等他的话。
薛澄心口砰砰直跳,在微凉的秋风中却生出了热汗,就像是年少时第一次拎枪上马,让他又是害怕又是憧憬。
他深吸了口气,正要开口,旁边一行人大张旗鼓地拱至他身边,险些没把他撞了出去。
“哎呀,薛世子呀,您在这里,快来尝尝宫里的藏酒,这是香桂酿,是官家特意取来给众臣分享的。”
薛世子又冷不防被一只酒杯伸到眼皮底下,不禁后退了半步,定了定神,才看清来人竟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德保。
他有些发愣,呆呆道:“怎敢劳德保公公亲自送来。”
德保笑呵呵摆手说不妨事,但转眼又双手捧杯劝他饮酒。
薛澄看了一眼也是满脸吃惊的盛则宁,无可奈何拿起酒杯,一口喝完,送还给德保公公身后的小太监。
“多谢官家赐酒。”
说完,薛澄转头又对盛则宁继续道:
“三姑娘我还有话……”
“薛世子,这里还有上好的泉州酒,您请!”
酒都捧到面前了,薛世子不善拒绝,只能礼貌地接过,一饮而尽。
“三姑娘……”
“薛世子,玉露金宵。”
“三……”
“世子,酒。”
“……”
“酒。”
薛澄连喝几杯,眼睛都红了,扶着桌案,委屈又不解地看向德保公公。
他这是作甚,怎么连一点说辞掩饰都不加了,就一个劲劝他喝酒啊?
德保公公殷切地给他又倒了一杯,盛则宁看不过去了,站起身伸出手,“德保公公怎么只请薛世子喝,这杯我来尝尝吧!”
盛则宁从德保公公手里抢下酒杯,也学着薛澄那样豪爽地一饮而尽,可谁知这杯酒是烈酒,把她呛得小脸通红,伏在桌子就咳了起来。
德保公公一看,这坏事了啊!
忙不迭回过头,就见那边官家已经兀自站了起来。
他吓了一跳。
现在的官家可是一举一动备受瞩目,他一起来,所有人都会看过去,不是平白无故惹人猜测。
德保公公连忙吩咐左右,“还不快点去给三姑娘倒杯茶来。”
竹喜的活计都给抢光了,只能在凑到一旁拍着盛则宁的背,“姑娘您没事吧?”
苏氏和盛一爷也齐齐看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盛则宁说不出话,只能冲两人摆了摆手。
好在那边封砚站起来引起了注意,便有大臣拱手道:“官家,在这阖家团圆的节日,官家却形单影只,不若早立后纳妃,延绵子嗣啊!”
这话一出,四周皆是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新帝虽然年轻,可是子嗣是国本稳固的保证,早日诞下皇子,也是皇帝的本分。
盛国公和苏氏都低头饮酒,避开周围试探的目光。
盛则宁也听了这话,抬头正准备听封砚会不会答应下来,早日择定适合的人,她也好更安心一些。
这一抬头,却见那上头的新帝,幽深的眸不偏不倚地望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她。
盛则宁给唬了一跳,什么动作也没有过脑子就把自己的头一低,就像是在学堂上怕被夫子点名时,心虚地埋起了脑袋。
别点我!
薛澄不懂盛则宁的心思,还以为她是不舒服,在她身边嘘寒问暖,看得德保心急得直跺脚。
封砚心里发涩。
他站在这至尊的位上,两边空空如也。
这满月的光辉温暖不了他这孤家寡人,只有一片清冷的寂寥透骨而入。
这么多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甚至连走下这个台子,都不成。
只能任由旁人占了他的位,去哄他的人。
他突然间,一点也不想做这个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