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和小清高如出一辙的清高。夏黎桐也懒得劝她了,耸了耸肩:“随你便吧。”顿了下语气,她又低声说了句,“只要我活着,我就会帮你。”
什么意思?
什么是“只要我活着”?
苗绘又不懂夏黎桐的意思了,她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很愚钝的人,总是听不懂她的意思……不过,她还是很感激她!
她总是会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地伸出援助之手。
能和夏黎桐交朋友,她真的很幸运!
“谢谢你!”苗绘含着眼泪,认真又感动地对夏黎桐说,“要是没有你的话,我肯定早就被毁了,你总是在救我。”
夏黎桐:“……”
不。
我是在赎罪。
我是在救自己。
但她无法言之于口,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敲得很轻,带着小心谨慎。
苗绘赶忙擦了擦眼泪,紧张又尴尬地朝着房门看了一眼,然后,又向着夏黎桐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再然后,愣住了。
夏黎桐像是在瞬间换了一个人,眼睛中的温度消失了,不再温柔也不再慈悲,又变回了那副倨傲漠然、不近人情的冰冷模样。
其实,苗绘能够猜出来是谁在敲门——孟西岭。她很奇怪:夏黎桐明明并不是一个真正的铁石心肠,对谁都有一份善心,为什么唯独对孟西岭一点也不宽容呢?孟西岭面对她时好像总是有些小心翼翼,但她对孟西岭却丝毫没有善意。她似乎把所有的狠心和绝情全部留给了他。
夏黎桐眨了一下眼睛,面无表情地朝着门口走了过去,打开了房门。
“桐桐。”孟西岭站在门外,紧张地将手攥成了拳,又茫然地松开,“我们、能不能谈一谈?”
他的语气小心恳切,目光中流露着几分急切、几分无助和几分哀求。
看起来真是可怜啊。
贵公子如此低三下四地求她,真是给她脸了。但她凭什么要接受这份示好?她就这么贱?像条狗一样被踹了一脚之后随意地招招手就又摇着尾巴跑过去了?
夏黎桐笑了一下,神色中满是讥诮:“像您这种高贵的人,还能愿意跟我这种下贱的私生女谈?您可真是瞧得起我啊。”
孟西岭知道她在介意什么,急切又笃定地向她保证:“我真的没有邀请过陆靖!”
夏黎桐不为所动,犀利质问:“你不知道是谁邀请的么?你猜不到么?你敢说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么?”
孟西岭哑口无言。
他猜得到。
他难辞其咎。
那天在文创园,他不该放任周汐去羞辱她,不然周汐也不会变本加厉。
全都是他的错。他总是想着去维持秩序,去稳定平衡,却一次又一次地忽略了她的感受,把她变成了规则的牺牲品。
他欠她一份道歉。
“桐桐,对不起。”他希望她能够原谅他。哪怕是不原谅,也不要恨他。他还想给她买巧克力吃,还想陪伴她继续成长,想看着她变成一个越来越明艳灿烂的姑娘。
夏黎桐轻轻地眨了眨眼睛,一脸天真地反问:“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接受你的道歉?你卑鄙地咬了我一口,我感觉到了疼,之后你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就能弥补我受到的伤害了?还是说你觉得你活得比我高贵,所以你的一句口头道歉对我这种人来说就是恩赐,我必须接受,不接受就是我的不知好歹?”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孟西岭无奈又着急,却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宽恕自己,“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当成累赘,我、我不该放任周汐那样对待你,对不起,桐桐,对不起。”
夏黎桐哂笑:“但是我不相信你。孟西岭,像你这么恶毒的人,就少在这里装好人了。天天装活菩萨不累吗?不如坏的光明磊落一点,我还能高看你一眼。”
哪怕他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她也不会再相信他了。
在过去的很多年里,她是那样的毫无保留地相信他,可换来的是什么呢?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背叛。她总不能一直记吃不记打吧?那得多贱啊?
再说了,他是真的在乎她么?是真心实意地在跟她道歉么?不是的,他只不过是想维持一份体面罢了。如果他真的在乎她,就不会任由周汐辱骂她,也不会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从xī • zàng领个女人回来——三年前,因为抢救的及时,她活着从手术室里面出来了。妈妈吓坏了,哭着质问她为什么想不开?她没办法对妈妈说实话,因为实话太沉重了,所以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她没有勇气阐述小棠的死亡,她羞耻而愧疚,只好对妈妈编谎话:“月考成绩又不好……”
她也确实是没有考好,那时的她还从来没有想过把自己磨成一把锋利的刀。正因如此,妈妈没再让她念普通高中,而是花高价把她转送进了国际部,对她的要求也越来越低,以后能出国读个野鸡大学就行。
她在医院里面住了一个月,孟西岭一直没来看望她,她还以为他一直没从xī • zàng会来呢。
直至出院后,她主动联系了他,因为她的内心实在是承担不了那么多痛苦了,小树也和她决裂了,所以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个人倾诉,想让他救救自己。在拨通电话之前,她还在坚定不移地想着:他是那样一个善良的人,一定会救她的!
然而,却是一个女人接的电话。
“喂?你找孟西岭么?”
女孩的声音明艳、动人,一听就是个开朗的姑娘。
她的心口一紧,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电话,竭力使自己保持镇定:“你、你是谁?”
女孩回答:“我是他女朋友。”她又笑着问,“你是他妹妹对么?桐桐?他给你的备注是桐桐。”
女朋友?他竟然找了女朋友?她的呼吸开始急促,眼眶发酸,眼泪慢慢溢了出来,情绪在崩溃的边缘:“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们、你们……”她心痛到语无伦次,彷徨又无助,觉得自己正在不可阻挡地朝着深渊滑落。
女孩回答:“在xī • zàng,我们组了一个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