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全家人都感觉到了,这女人,是真的想让汐汐死。
但他们周家也不是好惹的,毕竟他们家世代都是东辅人,在东辅人脉根深蒂固,比起夏秋白这个从农村来的下贱女人有权势的多,于是,他和他爸还曾在私底下去找过这个女人,和她谈判,威逼利诱她签和解书。一个单亲母亲的致命弱点无外乎是女儿,所以他们一直在用夏黎桐的安危和未来胁迫夏秋白。但他们忽略了一点:夏秋白要是没点胆量和手段,怎么能够只身在东辅立足?
她根本不惧威胁,甚至还提前准备了录音笔,并反过来威胁他们父子俩:“我夏秋白确实是一个没人帮靠的女人,在东辅无亲无故,但是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为了我女儿可以付出一切,你们敢么?对了,你们可能还不知道,你们家老太太住的那家疗养院的幕后老板是我,听护工说,你们经常虐待老人,老太太亲口说的,老太太还说她有两个儿子,都想独占家产。”
周燃的第一反应:绝对不可能!奶奶已经老年痴呆了,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紧接着,他才意识到,夏秋白这样说无外乎是为了让他们父子俩明白她是真的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即便是老人,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拿捏利用。
夏秋白早就把他们家调查透了。
但是现在想给奶奶转院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落进了夏秋白手里。
最后,夏秋白又笑呵呵对他爸说了句:“你的弟妹叫李梦琅,是我开的美容院的常客,我们的关系还算是不错,你们家的那点事啊,我心知肚明。老爷子要是知道了你们虐待老太太,会怎么想呢?不孝顺的孩子没糖吃。”
这句话,令他们父子俩目瞪口呆,紧接着,他们终于意识到,他们犯了个大错:夏秋白在东辅这么多年,投资了一家又一家高端私立医院、疗养院、美容院、整形院……哪一个不是可以收缴人心的地方?她怎么可能没有人脉?她早就在东辅站稳脚跟了。
那天晚上,他和他爸可谓是被夏秋白杀了个片甲不留,灰溜溜的铩羽而归。
“我绝对不会让汐汐出事的!”周燃着手机,斩钉截铁地对自己的妈妈说,“我去和那个姓夏的谈!”
一周前,在他们全家走投无路之际,夏黎桐竟然“高抬贵手”放了他们一条生路:她点名道姓地让他去医院和她见面。她说她可以考虑和解,但条件是他必须独自一人前去医院见她。
他不知道那个小杂种的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是他一点也没把她放进眼里,不就是一个私生女么?还能厉害到哪里去?是汐汐笨才中了她的圈套,他可不笨,绝不可能被一个小杂种摆弄。
电话那方,他妈一直在低低哭泣,呜咽着嘱咐他:“你一定要好好谈,态度好点,该道歉就道歉,该低头就低头,咱们、压不过她们母女,只能低头……”
被人碾压的滋味不好受,周燃不甘心地咬了咬牙:“汐汐说不是她推的,是那个小杂种自己摔下去的!”这句话,他已经说过无数次了。他无条件地选择相信自己的妹妹,但除了他以外,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相信她的人。
果不其然,他妈听到这话后变得又气又急:“现在你就别说这种话了!她第一次也不是这么和警察说的,警察怎么可能会相信她?而且那天在场的人那么多,都怀疑是她推的,就连孟西岭都说是她推的,还有那个女孩,也一口咬定了是她,你现在再说这种话不是害你妹妹么?”
周燃能感觉到,就连他妈都不相信他妹妹的话,她也觉得是汐汐推了夏黎桐。他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那天汐汐可能是被吓坏了,在警察第一次审问她的时候,她竟然说了实话,承认了那个时候自己在和夏黎桐起争执:争吵中,夏黎桐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想抽回来,结果夏黎桐忽然就栽下去了。但她那个时候并不确定夏黎桐是怎么摔下去的,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推的。过了一天之后,她可能是终于冷静了下来,这才确定了不是自己推的,但证词怎么可能说改就改?
想到这里,周燃无奈地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妹妹真是傻!怎么就老实巴交地说了实话?就算真的是她推的,咬死了不承认又能怎么样?反正又没监控,疑罪从无!
还有孟西岭,竟然也不放过汐汐。出事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孟西岭,希望他能向警察证明汐汐没有推夏黎桐,当时他还信心十足地认为孟西岭一定会维护汐汐,毕竟汐汐才是他的女朋友,而那个小杂种不过是他后妈带去的小拖油瓶,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维护汐汐,哪怕真的是汐汐把那个小杂种推下的楼,孟西岭都应该无条件地维护她。然而,孟西岭的回答却是:“我只看到了我妹妹滚下了楼梯,现在生死未卜,而你妹妹却毫发无伤。”
他对这个回答很是意外,继而怒不可遏:“你什么意思?汐汐都说了她没有推她!”
“我只相信桐桐。”孟西岭比他想象中的要铁石心肠的多。
他越发气急败坏:“汐汐是你的女朋友!”
孟西岭毫不留情,言简意赅:“不再是了。还有,你最好祈祷桐桐平安无事。桐桐要是醒不过来了,或者留下了什么后遗症,你妹妹也别想安度余生。我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找最苛刻的律师团去给周汐定罪。”
“……”
他这才明白,孟西岭是真的很维护那个小杂种,在他心中,夏黎桐的分量比汐汐重要的多。
而且,孟西岭这人也比他想象中的要难以摆布,他看似温润如玉,实则外柔内刚,是个如蒲苇般锋利的人。
他当初就是瞎了眼了才会觉得孟西岭是个最佳的妹夫人选。
挂断母亲的电话,油箱也加满了。周燃重新发动了车辆,踩下油门的同时在心里思索着等会儿到了医院后该怎么和那个姓夏的小杂种谈判。
他不想对她低头,不想低三下四地求饶,但是除了求饶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还有,仅仅是低头求饶,就能让那个小杂种放过汐汐么?
他不知道……
窗外的气温炎热,周燃的心头愈发烦躁。
他一脸不耐烦地打转方向盘,车头朝左拐了个弯,驶离了加油站,但就在这时,他却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倒车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休息的不好,所以他这几天有点神经兮兮的,总觉得后面有人跟踪他。但每次察看,都没有发现端倪。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也确实是忙,全家人都为了汐汐焦头烂额。而且祸不单行,这几天家里面还总是出怪事:不是养的狗丢了就是花园里的花在一夜之间全部死光了;他爸的刹车还坏了;他妈走路上的时候差点儿被从高空坠下的花盆砸到;他的某件衣服上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染上了红墨水,就在心口的位置,跟闹了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