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以为这样就不会被人发觉,没想到赵珣眼睛尖利如此,竟然看清楚了她耳垂上小小的红肿。
赵蘅玉不自在地说道:“好像是蚊子叮咬。”
她伸手拿开了赵珣的手。
赵珣收回手,若有所思道:“冬日了,这蚊子可真是毒,阿姐恨这蚊子么?”
赵蘅玉胡乱回应道:“的确可恨。蚊蝇虫豸,反正不是招人喜欢的东西。”
赵珣问道:“阿姐喜欢什么?温驯的?良善的?”
赵蘅玉点了点头。
赵珣冷哼一声:“斐文若那般的?”
赵蘅玉一愣,她以为他们在说猫猫狗狗,赵珣为什么突然拐着弯来说斐文若?
赵蘅玉没说什么,赵珣将她的缄默当做是默认,心中更加灼烧似的难受。
他慢慢吸了一口气,收起了谈兴。
马车慢慢驶入护国寺,到了山寺门外停了下来,赵珣率先跳下马车,说道:“我有事要办,就不陪着阿姐了。”
赵蘅玉怔怔。
他突兀地出现,又干脆利落地离开,让人摸不着头脑。
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赵珣的态度,赵蘅玉摇摇头,决定不去想这件事。
赵蘅玉带着大夫在禅院里等穆七娘,等到日暮时分她都没有出现,花钿稍显浮躁地责怪起穆七娘来。
赵蘅玉也有些懊恼,她起身正要叫上燕支和花钿回宫,忽然看见穆七娘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她借着上香祈福的借口,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护国寺,又费尽心思甩开了身边的侍女。
穆七娘面上满是不安,像是极为害怕被人发现。
赵蘅玉按捺住心中的疑惑,静静等大夫为她诊脉。
穆七娘的脉象很不好,有滑脉的迹象。
大夫为她开了药,穆七娘小心藏入怀里,就要起身告退。
赵蘅玉叫住了她:“慢,”赵蘅玉望着她,“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穆七娘复又慢慢坐下,她说道:“也罢,就让你听听乐子,权当是付了诊费。”
赵蘅玉让大夫退了下去,问道:“为什么陈宴之不给你找大夫?”
穆七娘犹豫半晌,终于开口说道:“因为我曾经给他下过药,被他发现了,他害怕我借看大夫的机会弄到药。”
赵蘅玉轻吸一口气,她没想到穆七娘是这般敢想敢做,,也不奇怪了。
赵蘅玉回忆了一下陈宴之的品行,对穆七娘还能捡回一条命感到意外,她说道:“如此说来,陈宴之没有追究。”
穆七娘冷笑:“自然是追究的,只是当时我已有孕在身,不过,这条命也是借来的,一旦我生下腹中孩儿,只怕国公府要去母留子。”
赵蘅玉骇然,一时同情起穆七娘来,她问道:“那你想到了脱身的方法吗?”
穆七娘摇了摇头。
见穆七娘要起身离开,赵蘅玉叫住了她:“我让大夫留在护国寺,若你身子不适,尽管过来找他。”
穆七娘脚步一顿,真心实意道:“多谢公主。”
穆七娘走后,赵蘅玉心中悒闷,便带着燕支花钿出去散心,走到大雄宝殿,她在佛像缭绕中看到了赵珣。
赵珣背对着她,素衣玉带,身姿挺拔,他举着三柱香,面色肃然地插进香炉之中。
原来赵珣是来护国寺烧香的。
赵蘅玉不欲打扰到赵珣,她带着燕支和花钿悄悄离开。
赵珣烧完香,转身望着赵蘅玉离开的地方,他问叶九:“三公主来护国寺做什么?”
一到护国寺,赵珣就命叶九盯着赵蘅玉,叶九才回来,说道:“三公主见了魏国公世子陈宴之的一个小妾,唤作穆七娘的。”
赵珣眯了眯眼:“魏国公府……”他道,“将那女子带过来。”
赵珣此前问陈季之是否想做国公府的世子,这并非一时玩笑,他不喜陈宴之,更是将陈宴之视作挡路石,若是陈季之能掌握魏国公府就好了。
听到陈宴之的小妾来了,他心中有了模糊的计划,等见到了穆七娘本人,赵珣更是面露微笑。
他认识穆七娘。
大约一年前,同样是护国寺里,他开了门,让面泛潮红的赵蘅玉走了进来。
事后他查到下药的人穆七娘,他查到穆七娘的身份,是穆美人的妹妹,寄居魏国公府的远房孤女。
没想到她做了陈宴之的妾。
赵珣问道:“你来护国寺是为了见徽宁公主?”
穆七娘犹豫片刻道:“不是,是碰巧遇上了。”
她决定不给赵蘅玉添麻烦。
赵珣淡淡道:“可你才见过了徽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