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敏敏从酣梦中醒来,她面含春意,眼波盈盈。
她摸了摸身侧,已经没有余温,她听见外间声音喧嚣,抬声将翠微唤了进来。
陈敏敏问道:“外面是做什么?”
翠微道:“圣上吩咐了,今日回宫。”
陈敏敏面上发红,她喃喃道:“圣上……”
翠微心中有异,却听见陈敏敏问道:“圣上早上没到这里来么?”
翠微不解,她迟疑说道:“圣上平日里就很少来我们这里……”
陈敏敏更加脸红:“如今不一样了嘛,昨夜……哎呀……”
她记得,昨夜赵珣去而后返。
她借着醉意将赵珣推到了榻上,他先是一言不发,似乎还在生气,后面渐渐情.浓,他情不自禁抱紧了她。
他对她说,原来她有百般好处,他却是不识宝山。
他说,他因赵蘅玉善妒和眼前的局势不敢和她亲近,要她多加忍耐。
他说,等她生了皇子后,要封她做贵妃。
陈敏敏托了托发烫的脸颊,终于冷静下来。
翠微听着陈敏敏的话,顿时神色一变,昨夜……
昨夜翠微领着陈五过来,正碰上发脾气的陈敏敏,于是翠微叫陈五躲在一旁,自己走了进去。
陈敏敏让翠微端来一壶烈酒,将太皇太后赐下的秘药下进了烈酒中,混着喝了个醉醺醺。
当陈五走进去的时候,翠微心境胆颤地听见了陈敏敏娇媚喊他:“圣上。”
陈五一家性命都被魏国公府捏住,在这要命时候,只能硬着头皮顺着醉酒的陈敏敏演下去。
翠微一下明白过来,陈敏敏昨夜将陈五当做了赵珣,这醉梦却还没有醒来。
翠微忽然间不敢戳破这事。
翠微说道:“娘娘,今日回宫,事情繁多,恐怕圣上是不会过来了。”
陈敏敏转念一想,昨夜“赵珣”叮嘱过,要她忍耐。
翠微等着陈敏敏大发雷霆,哪知陈敏敏突然变得很好说话,她点了点头:“说得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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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国寺祈福三日后,皇帝和妃嫔们终于回宫。
太皇太后在慈宁宫对护国寺发生的一切尽在掌握,不慌不乱。
她说道:“陈妃是个藏不住事的,她信以为真就更好了。”
芳嬷嬷有些不安:“这事是瞒不住圣上的,娘娘可想好以后怎么办?”
太皇太后并不在意:“他若想拿捏陈妃,哀家自不会放过皇后,他想得明白,他年轻,朝堂后宫也不能尽如他意。”
太皇太后继续说道:“他若肯废了皇后,广纳后宫,哀家也可以退让一步,将陈妃交给他处置。”
芳嬷嬷思来想去,只能说:“太皇太后圣明。”
芳嬷嬷略微放下了心,太皇太后手段了得,何须操心,况且,太皇太后始终留有一个杀手锏。
她是皇帝的生母。
皇帝一旦得知,就算是太皇太后有天大的过错,他也不会怪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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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热了。
獬儿已经会走路了,也能说出简单的音节,他叫出口的第一个词语就是“娘”。
后来獬儿会叫“阿娘”“娘亲”、“母后”,却就是叫不出“爹”。
这让赵珣泄气又气恼。
赵珣下朝就急匆匆地赶来了延福殿,他决心这几日教会獬儿喊爹,他是冲着獬儿来的,可是一进殿门,看见赵蘅玉歪在榻上给獬儿绣肚兜,他就不由自主跟了上去,腻歪地挨着赵蘅玉,给她递针线。
赵蘅玉撩他一眼,见他一声朝服还没来得及脱,她问道:“这么慌着过来,是做什么?”
赵珣这才想起獬儿的事,他说道:“教獬儿说话。”
赵蘅玉横他一眼:“獬儿呢?”
赵珣讪讪,扬声问燕支:“獬儿呢?”
外间咚咚的声音响起,ru母追赶不及,转眼间獬儿就跑到了赵蘅玉腿边上,像只糯米团子一般黏住了她的腿。
“阿娘——”獬儿奶声奶气地喊道。
獬儿已经一岁多,眉眼间能看出赵珣和赵蘅玉的影子,他还是像赵珣多一点,一岁的孩子都有些阴郁俊美的气质,也许是同类相斥,他和赵珣两人隐约互相看不大顺眼。
譬如现在,他就对赵珣视若不见,只管牛皮糖一般地沾着赵蘅玉。
赵珣咳了咳,唤道:“獬儿。”
獬儿稍微敷衍着搭理了他一下:“嗯。”
赵珣黑了脸:“臭小子。”
他一把抱起獬儿,獬儿两只小胖腿在空中扑腾不休,赵蘅玉着急道:“放下来,别摔着他了。”
赵珣听赵蘅玉的话,放下了獬儿,他试图诱导獬儿:“叫,父皇——”
獬儿扭到一边不看他。
赵珣不死心:“叫父皇。”
獬儿“哼”了一声。
赵蘅玉打圆场:“他现在口齿不清,一个字都蹦得勉强,‘父皇’两个字,是难为了他,你让他叫‘爹爹’。”
赵珣却拧着说道:“他是皇子,怎么能跟着民间胡叫?”
赵蘅玉叹气:“随你吧。”
赵珣和獬儿的小小战争还是以赵珣胜利告终。
有一天,獬儿被父皇困在干清宫一整个下午,终于叫出了“父皇”二字。
也不知道是这一下午忽然学会的,还是终于屈服了赵珣的淫威。
赵珣抱着獬儿走出干清宫,殿庭中,明媚春光下,赵蘅玉无奈看着他们父子二人。
獬儿一见赵蘅玉,就在赵珣怀里扑腾起来,要往赵蘅玉怀里扑。
赵珣淡淡吩咐:“李德海,将大皇子抱去ru母处。”
赵珣折腾了儿子,心满意足,他握起赵蘅玉的手,对她道:“这小子,小小年纪还会和我耍心眼。”
赵蘅玉道:“他耍心眼怎比得过你,你才是耍心眼的祖宗。”
赵珣拧了拧眉,总觉得这话算不得赞扬。
赵珣正要说什么,却看见有几个小太监大缸往后宫走去,这一大群人实在显眼,赵珣忍不住叫住了他们:“搬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