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织微微仰头,时机未到啊。
新年那天,林织感觉到握着他的那只手力度一下变重了。
掌心滚烫,如火一样。
他是否说了什么,林织不清楚。
他淡笑着,如同迎接爱人回来的每天那样说道:“阿止,你回来了。”
元止的手指死死按着轮椅的扶手,悲伤地看着林织,忍住了那句脱口而出的‘师兄’。
他担心他会从这场梦境中醒来,只留下林织一个人这里,又担心会影响到林织,埋下祸根。
“我到底要怎么做?”
元止想着消失的庭砚,喃喃自语。
是了,庭砚也不知道,否则他怎么会一直干耗着,直到难以负担强行进入秘境和魇兽梦中的双重消耗,不得不回到身体里恢复魂力。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能清醒。
元止的声音很小,眼前的青年无知无觉,依旧笑盈盈地对着他的方向。
林织的耳朵已经很难听见了,他的听力并不是瞬间消失的,而是在一两个月里,一点点的降低,可能过了这个年,哪怕再怎么大声地在他耳边说话,他也听不到了。
世界很安静,甚至有点过分安静了,难免显得有些无聊。
但还好,情绪还不算失控,不仅仅是因为元止的存在,他还有
有时候01会和他讲它看过的喜欢的动画片内容,01寄居在他的灵魂里,声音不用从鼓膜进入。
当然,01从不会实时转播,因为那不太方便。
“没关系,阿止,不用担心我的身体,这样反而更好,至少我能感受到我还活着。”
少年往日无比平稳地握着剑的手有些颤抖,林织感受的到。
蓬勃的,充满生命力的掠夺,少年的体温太烫了,只是滴落的水泽也过分滚烫。
林织轻叹:“怎么哭了?”
由于右腿不能动,他被少年抱在怀里,询问间他的手指梳着少年的长发,如同某种安抚。
“没关系的。”
因为我心甘情愿。
“我想要你快点……”
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快点朝我的设想更近一步吧。
在连话语都无法成型的破碎黏腻的腔调里,林织吻去了元止的眼泪。
新春过了,炮竹的声响也消失了,崇德坊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元止,或者说庭砚,先前在永州城里教习武艺,得的酬劳还算丰厚。
年后元止便辞去了这份工,他想在家里专心照顾林织。
他不用为几年后生计担忧,因为他想尽快将林织带出这里。
在人间,每一天都变得那么长,但在过去后,又让人觉的太短。
最先醒来的是倪灵,也就是那位御兽宗弟子,她的存在忽地在尘世中被抹去了,但林织他们记得。
这让元止看见了希望,日夜盼着林织能够早日通过试炼。
可偏偏事与愿违,林织并没有醒来的征兆,随着身体的变差,他似乎要永远沉浸在这场噩梦里。
元止看着十分着急,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甚至希望庭砚可以快点苏醒,为林织找到办法。
在林织面前,这具身体由谁做主,已经不重要了。
林织平静地品尝着命运的刑罚,发觉它才是世界上最狡猾的行刑者。
他并没有失去还完好的左手左脚的感知,似乎勉勉强强还能这么活着。
何况在绝对的黑暗与寂静里,他还能感受到爱人的体温。
渐渐地,味觉在逐渐退化。
失去了对食物的鉴赏能力,不得不说是人生一大憾事。
这比看不见和听不见还要让林织失落一些,以至于亲吻似乎都失去了一些趣味。
于是林织做了一个尝试,这显然让元止无措极了,在腮帮子都酸了的情况下只有喉咙能尝到一点热意,林织有些可惜地放弃。
又一年秋蟹膏肥时,林织已经失了鲜活气,他安静躺在那里,如同会呼吸的精致木偶。
林织无法发出声音那天,元止再难忍受,他盯着头顶那片淡紫色的天,意欲将它划破。
也是这日,崇德坊来了位陌生的客人。
他披着白色的狐裘大氅,清俊沉郁的眉眼带着病气。
“残魂的力量无法撼动梦境的主人,他无法自行醒来,我们只有这个办法。”
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他们需要合魂,而且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排斥,否则容易反噬受伤。
元止毫不犹豫道:“怎么做?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