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修的路,修得又臭又长不说,还坑坑洼洼的!”
“啪!”“……我”
阴沉的天幕下,一个白衫少年在光秃秃的杉树旁拐了个弯,往山上跑去,人群见此,议论纷纷。
“这年轻人,真会玩。”
“他不怕野猪吗?晚上眼睛冒绿光的。”
“兄弟,那不是景区,你跑错了!”
……
天大黑,萧桓看到了黑暗中突兀的火光,以及火光旁干瘦严肃的人影。
萧桓从树上撇了根三指粗的棒子,颤颤悠悠拖着棒来到老人身前。
他只祈求以小替大,不当画家。
“爷爷,我不该这么晚才回来,如有下次,天打五雷轰!”
萧桓两手托举着棒子递到爷爷面前,闭上了眼睛。
手中一轻,萧桓的眼皮凑的更紧了,等了许久,却无痛感传来,只听到一阵悠长的叹气声。
萧桓鬼精精地把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
爷爷佝偻着背,嘴里叼着烟枪,手中把一件件白、黑折叠,塞到一个背包中,棍子不知去向。
“别啊,爷爷,我真的不敢了。”
萧桓以为爷爷认为此子不能留,要赶他走。于是他刷的跪坐到爷爷身旁,泪眼婆娑,带上哭腔。
老人轻轻抖落萧桓拉着的手,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了背包,拉上了拉链,然后转身,他把一枚古朴的黑色戒指穿到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萧桓手上。
“你记住,以后在外面,不管是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能把这枚戒指摘下。”
“别啊,爷爷,我以后不乱跑了,你就让我留下来吧。”
“你难道不喜欢山下吗?”
“啊?我……”
“你不用说,我都看到了。”
“都……看到了!”
“对。”萧桓尴尬的想用脚趾掘出一个三室一厅钻进去。
“我看到了你眼中倒映的缤纷世界,我也看到了你嘴边自心而发的笑容,你好久没有那么开心过了……”
“你是那个女孩?”萧桓突然问。
“什么女孩?”
“没什么,瞎说的。”
老人:“???”
“……我觉得自己这些年做错了,我不该一味地阻止你,欺骗你,让你对外界形成了一个畸型的错误的认知。我以爱之名,并不回头一直以它为据,让你行走在我铺就的“爱”的道路上,我知道道路两旁没有危险却忘记了栏杆的狭隘。”
“曾经那么天真地认为我所选的是最好的最棒的,一直陶醉在自我布下的【好心】中,没有真真正正思索过你到底兴趣在何,你想做什么。于是你便成了一个木偶,被人塑造,塑造者却不知自己在塑造,真的是蠢透了。这偏执的行为给你造成了灰色的童年,对不起。”
老人向男孩深深鞠了一躬。
“花要经历过雨打才能成长,树要经历过扎根才能茁壮。你应该生活在一片广袤的天空下,可以肆意奔跑,肆意流泪,尽情享受外界万千事物的每一分每一秒。只有这样,你才能快乐,健康,实实在在地为自己而活,在世界浩大画卷上留下自己的一笔。虽然这痕迹可能微不足道,可能早早会在岁月的磨砺下消逝,可它在短暂的那一瞬,那一刻,它存在!它绽放过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光彩!这,就足够了。”
“躲藏是很容易的,可躲藏是一种怯懦的表现,它并不能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它也不能够解决问题。我们都应当直面生活中的苦与累,明白一些事终将会被经历,躲不掉,逃不脱,经历过后方能明白更多,唯有经历过,我们深切体会到何当为,当何为。”
“我以后不会阻拦你,任你浪迹天涯不复回,我也会去面对我终将要面对的了。”
萧桓紧紧抱上了爷爷,一股暖流自心底开始漫溢,传向周身。他感觉有千般言在喉腔涌动,喉结滚了几滚,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是三千道币,它是山下交换物资的一种媒介,你……脑子放灵光点,不要让别人骗,骗光了,那你就好自为之吧。”
老人把一袋道币塞进了男孩的包中,手要抽回,却突然顿住了。
两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莹然。
“我一定不负期许,出人头地,衣锦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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