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不说是性格使然,或是掌书记一职太过紧要,周行逢私下里早就与杨师璠来往甚密,不得不说其手段非凡,两三年间竟能让这极其闷骚、油盐不进的杨师璠追赶着叫兄长,结下了堪比结义兄弟的深厚情谊。
自然而然,杨师璠也渐渐与周行逢麾下的陈礼等“五虎”处得极为要好,凡大小军机无不事先透露商讨,暗中协助过周行逢不知多少回。单说年初唐军西征,周行逢“举义”那回,便是杨师璠趁着刘言熟睡时,偷偷给张文表开的侧门......
此刻周行逢终于见到这日思夜想的好兄弟,心中自然沸腾,虽然他先前也不敢笃定这些降唐的旧部是否仍保持着对自己的忠诚,但杨师璠这一关键人物的到来,显然令他对接下来的大事信心倍增,只因这位昔日的武平节度掌书记,可是足足在府署中住了六年,还有谁比他更熟悉其中的环境呢?
杨师璠拱手颤声道:“兄长!我等收到消息后本欲立即前来,可恨那李源治军实在是严苛,日间根本难以出入,直到夜里听闻将军抵达驿馆后,方才正好趁李源出府时,设法摸黑赶至!此一节,还请兄长恕罪!”
周行逢内心欢喜,哪会在意这等瑕疵,此刻微微摇头,便热络地拉着杨师璠起身,而目光轻轻扫视过其余九人,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跟随杨师璠冒死前来的九名军士,虽然个个身材魁梧高大,但却尽皆是陌生面孔,自己那忠诚的“五虎”却一个都没有出现,顿时心生警惕起来。
“且慢!师璠,为何不见陈礼他们五个?可是联系不上?”
杨师璠顿了顿,忽而露出悲切的表情,摇头叹声道:“唉!将军难道不知么?可怜陈礼等五位兄弟,日前在临沅城时,已被那李源一并斩了!此人看上去仁厚宽和,实则早就对我们这些降卒心生杀意,军中如今是人人自危......”
犹如霹雳贯身,周行逢瞬间原地呆滞,继而怒发冲冠,死死攥着双拳冲着身旁一道本就残破的梁柱,狠狠地锤击了几下,“卡察”一声哀鸣,裂纹乍现,堆叠已久的尘土挟卷着污水,四溅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