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枢密使陈觉,这位名义上仍是南唐最高军事统帅的老臣,此时脸色阴沉之极,尽管北伐大败之后,他的职权已被皇帝李璟明显削弱,连副使魏岑都渐渐骑到了他的头上,但心灰意冷却丝毫并不影响他敏捷的心智。
虽然近日以来,自己已经不止一次地朝冯延己一派与郑王一派表明,再不掺和党争之事,以求安稳度日,但今日对于李源谋反一事,却逼得他不得不开口参与,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在意李源,而是这位由自己一手拔擢的名将一旦出事,自己如何能保证脱得了干系?恐怕有人正想着一箭双凋......
显而易见,原本“五鬼”当中,他与冯家兄弟算是核心的掌权者,而魏岑与查文徵不过是末流,眼下只因自己一时失势,出自枢密院的魏岑便公开投向了冯延己那头,要说他没有取代自己的心思,恐怕是在湖弄鬼。这回既能把自己拉下水,又能让魏岑建功,不得不说还真是一步妙棋。
“两位的奏议有些奇怪,听口气好像两位已经认定李源谋逆是事实了!陛下,实际上臣每年在枢密院不知接到过多少这样的供状,大多是哗众取宠或是妒忌贤能的狂悖之徒所为,根本就是诬告。
这两位的举动让臣觉得很是奇怪,凭什么他们急着认定这份供状说的是事实呢?如此急切,莫非其中有何玄妙?”
见皇帝李璟沉默不语,魏岑冷声接道:“陈使相这话问得好生奇怪!三司与枢密院的供状文书岂能相提并论?三司可是秉持国法之地!冯相与徐相都已验明,此为大理寺矜印无疑,莫非你质疑三司的官吏弄虚作假、知法犯法不成?”
陈觉澹澹地应道:“是否弄虚作假,我可不敢胡说!但我听闻冯相的公子冯康,似乎便是大理寺直吧?巧的是冯寺直此时便在寿州查办此事。”
魏岑咽了咽口水道:“陈使相何意?”
“我什么意思,你自然明白。”
一旁的冯延己面色潮红,似乎有些压不住心虚,整理好心绪后,抬眼望了望皱眉不语的李璟,急忙上前拱手解释道:“陛下明察!犬子冯康作为大理寺直,可是向来恪尽职守,为官以来从未徇私作假!陛下,您还记得么,数月前您可是亲自夸过犬子忠毅刚直啊......”
李璟只是嘴角一抿,轻飘飘地点头道:“朕明白。”随后并无过多言语,似乎又陷入自己的神游当中,闭目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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