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压下的火又有了点燃的趋势,池岁禾声音都在压着,却还是暴露了情绪。
“你知道这样会害死多少人吗?!”
男孩大吼:“那又怎么样!那与我有何干系!那些人贪财好色视百姓的命如草芥,巴不得世上多死一个奴隶乞丐,他们全都死光了才好!”
池岁禾被他吼得一愣,下一秒身后就横来剑尖定定指着地上的人。
男孩满脸涨得通红喘着粗气,指尖都攥进土里,却还是红着眼倔强的梗着脖子。
“陆年,没事。”
陆年收回了剑。
池岁禾站起身,看着地上的人,“你叫什么名字?和我走吧。”
“什…什么?”男孩错愕。
池岁禾已经先走了一步,陆年又拿出剑指着他,声音极冷:“跟上。”
“……”
他的脸色没有池岁禾那么好看,男孩愣愣站起身,躲开他的剑,小跑到池岁禾身旁。
觑了她好几眼,猜不透她的用意,却还是坦白道:“我叫无忧。”
池岁禾歪头:“无忧?是个好名字。”
“嗯…是以前寺里的一个老和尚给我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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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年把剑放到桌上,碰出些声响。
“小姐为何执着将那男孩带回来?小姐是在可怜他吗?”
就像可怜我一样。
桌旁的人鼻梁高挺,眉眼就像是水墨画,薄唇紧紧抿着,轮廓棱角分明,情绪外露得令人难以忽略。
池岁禾对上他凉凉的一双黑眸,不知为何,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抱着水壶的动作都顿住。
“陆年是怀疑那小孩与樵夫是同伙?”
她问出口就自己先否认:“绝对不是。”
陆年更是气闷,又对自己莫名其妙,顺势把这莫名归到她抛出的问题上。
“小姐如何知道不是?樵夫布下这么大一场棋,有谋略有胆识,非一人能为。这小孩就算不是同伙,也绝对知道些什么,说不定他上山后不是被樵夫打晕抛弃,是故意留着他通风报信。”
怕池岁禾不信,又沉沉补充了句:“现在的小孩,坏得很。”
“噗嗤——”池岁禾被他认真的模样逗笑,捧着水壶在榻上笑得花枝乱颤。
“…小姐笑什么?”
池岁禾笑弯了眼,故意凑近扬声问他:“陆年,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陆年抿了抿唇捏紧拳,红着耳朵“噌”的站起身,“总、总之这小孩不能留。”
“陆年以为,我留着他是做什么?”
“奴不知道。”板板正正且僵硬的回答。
“既然你也觉得这小孩身上疑点太多,那留在身边看着不更安心?况且他昨日上山时遇见了咱们,保不齐别人问他会问出什么。与其提心吊胆,不如先下手为强。”
陆年:“只是因为如此吗?”
池岁禾笑着反问:“那不然呢?”
她还抱着水壶,方才捧腹大笑的时候动作都一颤一颤的,盖子没有扭紧,壶口的水随着她的动作洒出来不少。
进屋后她嫌热毫不扭捏的脱了外搭,只剩一件杏黄色的绣花薄衫——
此刻半张料子吸饱了水,映衬在雪白的肌肤上,玲珑明媚的曲线若隐若现。
偏偏她对此浑然不知,因着差点笑倒在榻上,乌发蓬蓬散在脑后,杏眼还盛着笑意,两靥生花,纯粹又明媚。
陆年对上她都要眼半个字也吐不出,握着拳僵硬转过身不敢再看他,耳根脖颈漫红一片。
“奴都听小姐的。”
丢下这一句再次落荒而逃,却没有走多久。
陆年停在楼梯口捂着扑通狂跳的心口,反复回想那一刻刺激的心跳,慌张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