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初躺在孟娇娇臂弯中,呼吸几不可闻,隔着红衣,起伏都瞧不真切。
卫司韫握紧衣袖下的手掌。
他猝然抬腿,一脚狠踹任敏!
“来人!”
暗处侍卫涌进来:“殿下!”
“奉本宫的令,彻查任府,所有涉案人员,从重发落!”
卫凛低喝:“卫司韫!”
他直呼太子名讳,两父子显然剑拔弩张。
可众人还是没瞧明白为什么。
卫司韫朝前两步,低头在卫凛耳边意有所指:“父皇做一些事的时候,就该明白我总有知道的一日,不是么?”
“什么意思?”
卫司韫却不再装傻:“而且你今日借着儿臣的东宫,对贺云初腹中胎儿做手脚,可曾顾虑我的感受?”
“你的感受?朕都是为你好!”
卫司韫低低一笑:“你不想要皇嗣,尤其是我的生的,所以哪怕有一分可能,你也要将他扼杀。”
卫凛脸色一白:“你在说什么?”
“不用装傻,在我下手查户部的时候,父皇只怕就已经想好今夜了吧?我断你一臂,你杀我一子?”
他说的这么清楚,卫凛抬头时,眼中没有掩饰的恨意一晃而过。
卫司韫瞧清楚了。
笑的越发阴冷:“憋不住了?”
卫凛有些心慌。
仿佛一层布被扯掉,他跟卫司韫之间裂开了一道口子。
卫司韫怎么会!
怎么会猜到这些?!
他自认掩饰的好,明面上该给的一切都给了。
便是太子这个至尊无双的封号,他也给了!
“朕——朕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剑拔弩张,似乎下一刻就要离弦。
卫司韫运筹帷幄,给了他一条路:“我不会放过任敏,你若不想撕的太难看,最好先称病离开。”
卫凛:“”
他全然看不懂这个儿子在想什么。
卫司韫这副神情,叫他想起当年那个人。
萧尔婕。
卫司韫的母亲。
他的发妻。
那是个自信倨傲的女子,能力手段都绝非常人。
所以在夺嫡中,能够一举帮他拿下帝位。
可天下谁也不知,卫凛对萧尓婕又爱又恨。
每每聊起,便有朝臣说,卫凛的皇位全靠亡妻。
说的人多了,他倒是成了手段软弱,一无是处的君王。
十九年来,虽然她渐渐被淡忘。
可这根刺扎了卫凛太久,爱被消弭了,就只剩下怨怪。
他看卫司韫时,常常在他身上看到萧尓婕的影子。
太像了。
虽然卫司韫装的草包,可是他不经意流露的表情手段,无一不在告诉卫凛,儿子半点没有像他。
久而久之,他看的多了,怨怪有了付诸的对象。
但凡儿子太顺遂,他就觉得不公平。
太子之位是我给你的,为什么老臣们觉得是应该的?
你母亲这条命,庇护的究竟是我,还是你?
明明朕才是皇帝。
凭什么呢?
再后来,突然有一日,他发现郁慧弥在暗中搜查还会连生蛊秘术的人。
她要对卫司韫下蛊。
卫凛心想,机会来了。
他见不得卫司韫的人生顺遂,他想要插一手,让亲儿子尝尝荆棘,尝尝束手束脚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