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底是他把愤怒拉伸的太满了?
贺云初这副手无寸铁的模样,似乎也耍不出什么花招。
原本还安排了几个壮汉,趁着那个宅子里的人不注意,将贺云初撸过来狠狠教训一顿,再不济就杀了。
他虽然对卫司韫有些忌惮,可到底仗着自己兵权在握,料定卫司韫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可眼下一见,贺云初哪里用得着壮汉去撸?
自己就是伸出两根手指头轻轻一推,她只怕都要受重伤吧?
不,一定是他的脑子不清醒,被贺云初迷惑了,她虽然长得一副不经风雨的样子,可实则谁知道她是不是心机深沉狡诈?
正想着,贺云初被红杏扶着迈过了门槛。
她似乎丝毫没有看见梁青竹脸上的疑惑,盈盈福了福身,行了个未出阁的姑娘礼:“问将军安。”
这声音听着,柔弱无力,胆怯又谨慎。
就连红杏也浑身一激灵,伸着手就要去拦贺云初。
开什么玩笑?
圣上吩咐过,姑娘即便是未接过那身凤服,可俨然也是圣上的人,她还需要对梁青竹行礼?
可是伸出去的手被贺云初暗自推开了,还朝她手上捻了捻,示意她站好。
“”红杏忐忑不安的收回手。
梁青竹显然比贺云初进门前更愣了。
不应该是趾高气扬,冲进屋狠狠朝他一顿质问么?
这行礼是什么意思?
见梁青竹不叫起,贺云初于是就维持着半蹲的姿势不起来,她瘦,这个姿势久了,人就有些颤颤巍巍。
副将冲梁青竹:“咳——”
梁青竹猛地回过神来,竟然在不自觉的情境下,上前托着贺云初的手臂:“起来吧。”
说完,简直想抽自己一嘴巴子!
他心道这贺云初果然好把戏啊,比西北那些地方长得人高马大的姑娘可真是不知道能耐多少!
竟然让人不自觉就感到生不起气来!
贺云初起身后擦了擦自己鬓角,这才柔声道:“谢将军,今日来叨扰,也实属无奈,云初不想打扰的。”
她放慢语调时,声音是柔的,直酥人骨头。
“咳!”梁青竹别开视线咳了一声,反倒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只是硬着声音问:“你方才命人找我阿姊,说有重要事情相谈,什么事,与本将说也一样。”
“是,方才是我着急了,这事原本就应当要找将军,无奈妇人愚笨,考虑不多,反而耽误了时间。”
红杏:“”
她心说这梁府莫不成是有鬼魂,将刚才大街上那个气势汹汹的姑娘抓走了吗?
怎么现下听着她说话,与平时那么不一样呢?
虽然还是那个声音,可是语调中蕴含的楚楚可怜,别说男人,就是她听着也忍不住想哄着。
果然就听梁青竹说:“也不能怪你,女子大多胆小一些,来人,给贺姑娘上茶,坐下慢慢说。”
下人一通忙活后,贺云初落了座。
坐下后露出一脸的担忧,似乎有些迫不及待,问梁青竹道:“梁将军可知,郡主她平日里识得苏北的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