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身之后,崇祯的一双两眼就近距离直视着高弘图的眼睛,幽幽的问道:“李若琏为何要拖走袁彭年,你难道不知道原因吗?”
高弘图皱着眉头说:“臣不知道圣上此言何意。”
“高阁老真不知道?这么说来倒是朕冤枉你了。”崇祯站起身,厉声大喝道,“袁彭年参与弑君谋逆大桉,已被锦衣卫捉拿问罪。”
“锦衣卫可有证据?”高弘图只能够强硬到底。
“袁彭年乃是臣的学生,其人之品行如何臣再是清楚不过。”
“以臣对他的了解,断然不至于犯下弑君谋逆这等有悖人伦的滔天大罪。”
说到这一顿,又道:“所以,请圣上务必令锦衣卫查明实情,不可冤枉了无辜之人,更加不可放走真正的元凶。”
“这一点就不劳高阁老费心。”
“朕既然敢说袁彭年参与了弑君谋逆大桉,自然有足够证据。”
说到这一顿,崇祯环顾一周又说道:“朕还知道,参与此次弑君谋逆大桉的绝不只袁逢年一人,袁逢年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七品给事中,他还没那么大能量,在他背后肯定还有主使之人,或许还不只一个,而是有一群,一大群!”
崇祯的这话,就不是含蓄的暗指,几乎就是明指。
大殿上的文臣武将顿时神情凛然,他们的思维直到这时候才终于从“太子永王”之争转回到谋逆大桉上。
昨天晚上大明朝可是发生了一桩弑君谋逆的大桉!
此桉若是一查到底,整个大明官场都要天翻地覆!
崇祯又说道:“若是尔等中间真有人参与弑君谋逆,朕奉劝你们还是自己站出来,老实认罪的好,只要你们肯认罪,朕可以保证,罪不及家人。”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但是也没有人肯自己站出来认罪。
高弘图的嘴巴倒是张了张,但最终也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不过崇祯眼尖居然看见了,当即问道:“高阁老有何话说?”
高弘图叹了口气说:“圣上,老臣年事已高,近来深感精力不济,难堪宰辅重任,是以想辞去内阁辅弼之重任,返乡颐养天年。”
听到这,满大殿的文臣武将都感到莫名可笑。
精力不济?片刻之前高阁老你还是元气满满,都能亲手提刀砍人。
结果圣上一出现,高阁老你立刻就精力不济,想要乞骸骨还乡了,你是怕了吧?害怕东窗事发落个身死族灭?
可这种事,能躲得过去吗?
“高阁老这是要乞骸骨吗?”崇祯笑着问道。
高弘图卸下乌纱摆在面前,然后伏地跪请道:“还请圣上看在老臣为了我大明朝兢兢业业奉献数十年的份上,恩准老臣之残骸归葬故里。”
“高阁老不说朕倒疏忽了。”崇祯神情一肃说,“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高阁老你应该是万历十年中的进士吧?六部观政结束后便出任御史。”
“如此说来的话,高阁老确实已经为大明朝奉献了三十又五年。”
“三十五年,人生能有几个三十五年?高阁老你是把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都奉献给了大明朝,单凭这点,便足可以名列三公之位,死后更足以追赠上柱国!”
生前列三公,死后追赠上柱国,有明一朝仅只有张居正有此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