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张他小时候跟钟寻的合照,钟寻的小卷毛上被别了一个发卡,怀里抱着小白狗,攥着他的小拇指躲在他胳膊后边,怯怯地看向镜头。
“这是在楼下的葡萄架旁边,”吴玉兰指给他看,说,“我给你们俩拍的。”
楚听冬没开口,吴玉兰又继续往下翻,大概十多张照片,甚至还有四个人的合影。
“你再看这个。”吴玉兰拿出一盘录像带,放给他看。
是十几年前拿相机录的,画质和声音都很模糊,但还是能看得到,听得清,他一瞬间有些发怔,钟寻拿很稚嫩的嗓音,小声叫他哥哥。
好像是在游乐场,钟仲林也在,年轻俊朗的脸上带着笑,扭头对镜头摆了摆手。
那段时间,恰好他生意做得不错,觉得多亏把钟寻接回来,才让他走运,又碰上楚听冬临时到家里住几天,他就抽空带他们出去玩。
楚听冬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钟寻玩疯了,拉住他的手到处乱跑,眼睛格外明亮,额发都湿漉漉的,又卷又乱。
“哥哥,我们去坐滑梯。”钟寻比同龄的小孩子矮一些,跟他差了大半个头,白白软软的胳膊使劲搂住他的腰,仰起头跟他哼哼。
楚听冬就拉住他的手,陪他去。
这个滑梯对钟寻来说又高又陡,楚听冬冷淡着一张脸,在底下想接住他,钟仲林怕他接不住,两个人一起摔了,就跟着过去。
“小寻,扶好了,”钟仲林抬头笑了笑,跟钟寻说,“到爸爸这儿来。”
钟寻撅起屁股磨磨蹭蹭坐到滑梯边缘,白皙的小脸上满是兴奋,在松开手往下滑的一瞬,很小声地尖叫了一下,然后被楚听冬一把抱住。
他滑歪了,还是落到了靠近楚听冬的一侧。
钟仲林揉了他的脑袋,楚听冬明显不愿意被揉,他就笑着碰了下楚听冬的肩膀。
“爸爸待会儿带你们去餐厅,”钟仲林跟他们说,“现在就想想要吃什么。”
楚听冬当时已经开始练花滑,钟寻却是个小病秧子,又病又爱玩,坐到车上就开始萎靡。
他卷毛蔫答答地黏着脸颊,被吴玉兰抱在怀里,轻轻地拍背。
他本来已经管吴玉兰叫阿姨,但玩得忘乎所以,脸蛋红红,还困得不行,就扭过头哝哝地小声叫了句妈妈。
现在龃龉、崩塌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至少在这个录像带里,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冷眼旁观,换成谁都会认为这肯定是一家人。
“你告诉我,”吴玉兰眼里还有泪,哑着嗓子问楚听冬,“他是不是你亲弟弟,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