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斯蔚皱着眉,合上笔记本,笑着骂他:“你少狗叫。”
“那到底怎么说啊,你去不去?”
“不去了。”程斯蔚收拾完东西,站起来,“一会儿要回家一趟。”看着程斯蔚往教室门口走,贺莱拎着包跟过去,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你不会是躲着林峥吧?你和林娅迎掰了就掰了,林峥说了他不在意。”
走廊两边的窗户都开着,光线明亮,能看清漂浮在空气里的灰尘颗粒,程斯蔚把帽子戴好,帽檐往下压:“我是真的有事。”
昨天从机场出来,林峥开车把他送回公寓,从小区一直到单元楼,程斯蔚一路几乎是用跑的。坐上电梯,心跳随着LED数字持续上升,门打开,程斯蔚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蹲下去把地毯掀起来。
泛着淡淡银色光泽的钥匙还躺在原处。
对着钥匙发了会儿呆,程斯蔚又把地毯盖上,用自己那把钥匙打开门。中午没吃饭,程斯蔚点了外卖,电视打开,随便调到一个正在放综艺节目的地方卫视,坐在沙发上等。
分不清是等外卖还是等沈峭,但外卖送到之后,程斯蔚看着茶几上的外卖盒,逐渐意识到他应该是在等沈峭。订的鲍鱼红烧肉简单吃了两口,程斯蔚放下筷子,开始思考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沈峭是说到做到的类型,既然说了要住一个星期,那就一个小时都不会少。手机是通的,但是没人接,信息也不回。突然一个念头在脑子里闪过,程斯蔚觉得口干,拿起地上的矿泉水,仰头猛灌了半瓶。
——应该是程淑然回来了。
在沙发坐了一会儿,程斯蔚拿着手机站起来,走到阳台,拨了个电话,提示音响了两下电话就被接通。
“陈姨啊,是我。”程斯蔚的声音很轻,手指搭着窗台,“是这样,我不是跟同学在做一个作业吗,突然想起来,之前打印的一份资料好像落到书房了,您帮我去找找吧。”
“不好吧?太太的书房我不好进去翻东西的呀。”
程斯蔚笑了笑:“没事,我又不告诉我妈,您就进去找找。”
陈姨:“太太从昨天到现在就没出过书房呢,要不我替你去问问她?”
“这样啊,那算了,我明天回去自己找吧。”
跟他想的一样,挂掉电话,回到客厅,程斯蔚拿起筷子,继续吃已经有些冷掉的饭。从小到大,程斯蔚撒的任何谎都会十分轻易地被程淑然拆穿,事发后,陈姨总是笑他:你这些都是太太玩剩下的。
程淑然的确很厉害,虽然小时候不是跟在她身边长大的,但偶尔也能在当地新闻里听到程淑然的名字,新闻有好有坏,前天可能是被报道为慈善企业家,下个月就有可能被监管局点名。
程霆死后,不少人等着看程家没落,但程淑然确实把接手的盘子越做越大,到现在,她的手甚至伸到了省外。
“小哥,到地方了啊。”
司机的话把程斯蔚拉回现实,付了车钱,程斯蔚打开车门下了车,往种满玉兰花的别墅区走。穿过喷泉池,没走多久,程斯蔚在门前停下。男人背对着他站在草坪上,腰间别着把大剪刀,脊背微微有些佝偻。
“年叔回来了啊。”程斯蔚喊他。
男人转过头,脸上满是笑容,抬手抹掉脸上的汗,年叔笑着说:“是啊,这么久没回来,小花园里栽的树都长高不少咯。”
程斯蔚也跟着笑,手放在门把上:“那我先进去了。”
推开门,明亮的客厅让程斯蔚觉得晃眼,换完鞋,他走进去,跟坐在沙发上的程淑然打了声招呼。放在边几上的茶壶冒出热气,里面的粉色液体不知道沸腾过多少遍,碎掉的花茶堆在水面。
“作业完成的怎么样?”程淑然划了一下手里的平板,没抬头。
“还可以。”程斯蔚坐在对面,说:“今天晚上应该就能写完。”
程淑然小幅度地点点头,把平板放到一边,端起茶壶把放在桌上的两个杯子都倒满,才说:“那就好好做,没事不要乱跑。”
“知道了。”程斯蔚笑了一下,然后把倒满花茶的杯子拿起来,低头抿了一小口,随意地问:“我记得上次你说要出差一周。”
“是。”
话说到一半,程淑然抬头喊陈姨,叫她把冰箱里的燕窝拿出来蒸掉,然后继续说:“项目出了点问题,在那呆着也是浪费时间。”
对于公司的项目内容,程斯蔚一概不知,他也没有问,只是沉默地端着杯子喝茶。热茶喝得慢,几分钟过去,程斯蔚杯子里的茶还有大半。瞥见程淑然放下的空杯子,程斯蔚站起来,端着茶壶替她把水倒满。
“哦对了,我有个报告不见了,可能是落到你书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