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定的考察项目很不错,所费时间比预计的短了一两天。燕名扬回程中临时改道,绕去了琦市。
电视台的主任很客气,亲自出来见了燕名扬,把存放在档案室里的工作手札交给了他。
手札平平无奇,封面老旧、边缘磨损,里面的内容也是寻常新闻。
燕名扬家里有很多本类似的东西,年份跨越很大。
“你妈妈是我们电视台最优秀的记者,当初怀着二胎都坚持工作,只可惜天不假年。”上了年纪的主任有些感性,厚厚的镜片背后似有泪花。他握着燕名扬的左手,很是用力,“她要是能看见你如今的样子,一定会十分骄傲的。”
“如今她的工作手札归还给你,也算是尘埃落定。”
燕名扬不甚在意地笑了下。
他单手阖上笔记本,递给二号秘书拿着,两只手一齐同主任握上,力气也不小,“齐主任太客气了,您才是琦市电视台之光。”
齐主任镜片后的笑意更加老奸巨猾,“燕总真是年少有为。”
“听说,您的产业也涉猎娱乐行业?”
“年景不好,混口饭吃而已,”燕名扬顺理成章地收回手,“谈不上什么产业。”
“时代变化快,”齐主任呵呵笑道,“这两年,我们电视台也在搞改革。”
“去年还想请我们琦市籍的一位明星来跨年,但人家不肯来。”
“架子这么大,”燕名扬顺坡下驴,“谁啊。”
“叫沈醉,”齐主任啧了一声,“就是个演戏的。”
“他说他既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来了啥也干不了。”齐主任说。
琦市电视台的“征集旧物”活动是前年举办的,这两年一直在搞节目形式和内容的创新。
互联网和自媒体的兴起,导致传统媒体式微。燕名扬不动脑子都能猜出这帮人请他来的真实用意。
他打了两句哈哈,把工作微信给了出去,之后借口有别的安排,在午饭时间前出了电视台。
从电视台大楼出来,三条街后路过早已关门歇业的夜总会旧址,看着荒瑟萧条。
许是风水不好,这栋楼闲置至今。期间开过两三次不同的店,均不久便宣告破产关张。
燕名扬看了几秒才认出来。他记忆中这里灯火酒绿,叠着数不尽的肮脏、欲望、不堪和谎言。
母亲难产去世的那个暑假,燕名扬在这里见到过自己的父亲。
他跟着那个浑身散发劣质香水味的艳冶女人,走到了沈小菟的家。
手札的扉页,褪色的蓝黑墨水写着一行苍劲有力的字:
「我将遭遇的任何不测,都会是我过往调查的旁据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