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总。”组里一名制片团队的工作人员负责接待燕名扬,十分客气,“您还想去哪儿看看?”
“我随便转转,你不用跟着。”燕名扬眼神一扫,在人群中发现了周达非。
周达非并不算是个好相处的人。他对燕名扬,有一种本能的抵触。
这大约是因为裴延,也可能是因为周立群——总之,燕名扬对此并不意外。
周达非对燕名扬来找自己似有心理准备。他没有否认自己与周立群的父子关系。
对燕名扬抛出的橄榄枝,周达非也并不配合,简直十分抗拒。
他似乎与周立群芥蒂极深,乃至于全然不接受燕名扬以“曾受惠于周教授”为由帮助自己。
与父亲关系不好,这很正常。
但放着到嘴的肥肉不吃,就不正常了。
燕名扬自大学起就与人谈判,极善此道。
很快,他发现了一件很可悲的事。这个周达非,好像真的有梦想。
燕名扬懂得这个词。
梦想,世上未经苦楚的无知少年人十之bā • jiǔ都难以免俗。
燕名扬曾是其中翘楚。他再明白不过,梦想这个荒唐无用的piàn • jú,具有多么致命的吸引力。
在现实中,人有梦想、有信念、有道德,都很可悲。
所有的炽热执着、矢志不移和正直忠勇,本质上是可笑而不自量力的。
燕名扬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与其当这样的智慧生命,不若做一块未被女娲点化的无知顽石。
“我在裴延这儿,多少是有几分面子的。”被拒绝后,燕名扬没有气馁。他退而求其次,打算从长计议,“你有事儿一定要告诉我。”
“不用。”周达非却直截了当,说完就走,“你唯一能帮我的就是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不要跟裴延说,也不要跟周立群说。”
燕名扬微微沉了眉心。他并不愿意就此放弃一个绝佳的棋子。
“对了,”走了几步后,周达非又忽然回过头来。
“嗯?”燕名扬上前一步。
“要是你愿意的话,可以对沈醉好一点。”周达非一脸正经,“他是个真正的好演员,值得拍更好的戏。”
燕名扬:“.........”
忽然之间,燕名扬恍惚想起来,那天周师母说过,周达非很喜欢沈醉。
他脸上习惯性露出微笑。这笑其实假得可以,只是上天厚爱,赐了张不会出错的脸和自带笑意的眼,才显得好看。
燕名扬心情复杂,一时有些分辨不明。
原来如此。
周达非抵触我,是因为沈醉。
不远处,沈醉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周达非从燕名扬面前转身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