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
城郊边界。
虫鸣声在夜间格外明显。
叶明沁没被调去刑部,而是去了大理寺。
因为连慎微的关系,她有资源,不过也没少被排挤,当官的这段时间,逐渐凭着本事积累了自己的一批班底。
不过处入大理寺,她手里就被派了一个没什么意思的闲差——
查栾秦甘还有没有私底下结识的人。
京城的人心知肚明,这栾秦甘的通敌叛国的罪名,是被连慎微按上去的,是假的。叶明沁被派了这个差事,分明是有人刻意刁难。
叶明沁想做一名好官,义兄曾经跟她说过,她是她,连慎微是连慎微,她首先是一个个体,其次才是他的义妹。
她在这句话里悟出了一个义兄试图教给她的道理:
公理是公理,道义是道义,人情是人情。
这是她目前领会出来的。
法和情,泾渭分明,互不沾染为最好。
诏狱里和叶明沁共事的人,对她大都有一个统一的评价:灵活多变,面善心冷。
叶明沁可以很温柔的去关心一个人,也能和周围的同事关系处理的很好,但如果这些人里有人犯了事,而恰好在她管辖范围内。
她会提供条件相对好一些的牢房,然后毫不留情的把人关进去,按律处置。
心不冷、不狠的人没办法往上走。
魏立的事她跟过几天,确实是无辜,义兄杀了他,就是犯了律法,其实远不止魏立的事情……
这和她心里一直坚守的东西相悖。
义兄与旁人都不一样,没有义兄,也就没有今日的叶明沁。不知道会不会有她最终选择站在了义兄的对立面的那一天。
心底深处,她并不愿意相信义兄真如那些人所说的那样不堪,所以在处理和连慎微有关的事情的时候,叶明沁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即使大理寺给她派的是一个草草结案的顺昌伯爵府通敌案,相关剩余排查的任务,她还是执行得很认真。
谁料,这一查,还真叫她查出来了一点端倪。
有人曾看见,一个蒙着眼的叫阿德的瞎子,曾在伯爵府周围多次出没过,因为每次都能避开路面障碍,所以有一些人还记得。
叶明沁追查,发现瞎子阿德,已经死在了不知通往哪里的外郊小路上,她掰开那人的眼睛瞧——
确实是瞎子,眼珠都没有。
断了一条腿,没有愈合没有上药。但致命伤只有颈侧一道,是被人杀害的,手法专业。
有谁会专门去杀一个瞎子?
除非这瞎子知道不该知道的事。
她现在在的地方,是城郊的一片巷子。
昏暗沉闷,有零星的几户人家亮着昏暗的煤油灯。
不时有偷偷摸摸提着裤子的男人从这些开着灯的房子里走出来。
这里是暗/娼接客的地方,一些没钱的女人或者是兔儿爷,会在在这里租一间小房子,每到晚上,如果打算接客,就打开门点上灯,自然会有偷腥的人闻着味儿过来。
有时候,房间里的灯彻夜都会亮着。
当然,也有一些人在这里养着出身卑贱的外室。
暗/娼屡禁不止,背后显然有人,叶明沁不打算和这里的人直接对上,她来这里是找人的。
带着几个兄弟拐进巷子里侧,最里面的那间院子传来女人和小孩尖叫争吵的声音。
她伸手一推门,发现里面是锁着的,叶明沁目光一凌,后退几步,借力飞上墙沿,向下望去。
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压在女人身上,满口粗俗之语。
“老子就说这里藏着一个大美人,一天天的也没有男人来看你,是不是不要你了?嗯?你给人家养儿子,不如给我生一个?”
“让老子好好疼疼你!”
年仅四五岁的一个小男孩哭着打那男人,被一脚踹开。
叶明沁抽出腰间的弯刀,冷着脸狠狠掷了过去,精准的钉在那壮汉的右脚旁边,厉喝道:“来人,踹门!”
砰!
大门被踹开,壮汉被控制住,他一看这么多人,原本凶神恶煞的表情瞬间变怂,跪了下来,瑟瑟发抖。
“堵住他的嘴,知道该怎么做吧?”
“头儿放心,我们拉他出去,不脏了您的眼!”
壮汉被生拉硬拽拖了出去,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叶明沁给那名女子穿好衣服,“没事吧?”
女子摇头,我见犹怜:“奴家无事。”
她怯怯瞥了叶明沁一眼,拉起地面哭泣不止的小孩,护到了自己身后,“请问,你们……”
叶明沁仔细打量了她几眼,心里准备的拐弯抹角的话术不打算用了,她直接问道:“你是瞎子阿德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