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慎微的状态太危险了,看着十分正常,却能眼也不眨的在自己身上划口子,甚至对折损寿命的催血药也不放在心上。
他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值得好好对待的人,或者说,他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可以使用的器物。
风恪是医者,他不能说连慎微没有有求生的欲/望,可是那想活下去的念头不过全寄托在了复仇的执念和犹蔚姐孩子身上。
如果复仇结束,犹蔚姐的孩子也顺利长大。
那连慎微……
青年并没有发现风恪担忧的复杂念头,只是松了口气,扬唇笑道:“好,我答应你。”
整整十日,连慎微没有上朝。
直到临近出发的前夕,他才放够了充足的血量。
风恪留在侯府给厉宁封治疗,天南看护摄政王府,连慎微身边跟着的是天权境的明烛,还有一队玄甲卫。
明烛在出发前夜被风恪拉了出去。
风恪塞给她一包袱的药,语气十分别扭:“这些你全都拿着,我能想到全备着了。别跟他说这是我给的,我还生着气呢!”
明烛严肃点头:“是。”
“还有,”风恪珍而重之地掏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玉瓶,半透明的,隐约可以窥见药丸的形状,他语气微沉,一字一顿道:“如果,你家主子性命垂危,给他吃下这个,能保他一个月内无事,但他必须在这一个月内回到京城。”
明烛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个,但她最谨慎小心,接过来收好,将风恪的嘱咐记在了心里。
风恪叹了口气。
京城波谲云诡,江湖又何尝风平浪静。
他看了连慎微准备带着去南巡的东西,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剑匣——
里面装着尘封了将近十年苍山剑。
曾经连瑜白的佩剑,这柄剑的主人行走江湖用的虚假名字,至今还在江湖风云榜的榜首挂着。
苍山剑不是人人都能有资格用的,这柄剑只认一个人的内息,如果不用内力,或者人不对,连把剑□□都做不到。
他不知道连慎微带上苍山剑是何意,但风恪不愿意听见它重新问世的消息。因为一旦听到,就代表着,连慎微拔剑了,也代表着这家伙遇见了极难的困境。
风恪不希望,但不能不早做防范。
第二日。
连慎微昏昏沉沉间,被天南轻轻叫醒,醒来的那一刻,他有种难言的疲倦和恶心感,眼前发黑,心悸难忍。
手臂上的伤偶尔会渗血,避免寝衣上的血迹太明显,他已经换成了黑色。
那截瘦削如薄雪般的手腕垂在床沿,掩在半散的帘后,黑与白的撞色太过鲜明,即使腕上只压了一层薄薄的布料,也显得不堪重负。
索性连慎微也习惯了,缓了一刻钟左右,他才勉强撑着坐起来。
天南不安道:“主子……”
连慎微摆手:“无事。”
吃完风恪给他配的调理的药,他才好了点,用完膳,准备出发了。到门口的时候,他才发现叶明沁等在外面。
叶明沁拱手道:“义兄。”
这段时间倒是忽略他这个义妹了,连慎微颔首:“你做的不错。”
叶明沁是个天生混官场的料子,在刑部混的风生水起,在应璟决逐步收拢实权的这段时间,她俨然也闯出了一番名堂。
顺昌伯爵府的案子她私下里在往深处查,这件事叶明沁没和连慎微说起过,那个被她看管起来的女子一直在她府里待着。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以后能派上用场。
“义兄瘦了很多,身体不舒服吗。”
她这话十分含蓄,连慎微岂止是瘦了很多,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都已经是四月下旬,春衫都显得厚重,可他穿的衣服布料反而比前些日子还要厚一点。
“南巡历时长,义兄如果不舒服,便向陛下禀明了吧。”
连慎微摇头,他算了下时间,该启程了,不再耽搁,走到叶明沁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放低。
“在刑部、大理寺和诏狱,是不是看见了许多你无法伸手的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