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的伤是因为兵部侍郎的幼子,曾经被义兄阻拦过一次晋升,因此一直怀恨在心,义兄落难后,他就去了诏狱,叫义兄对他弯腰道歉,义兄不肯,他就要碎了义兄的膝盖,让他站不起来。”
“后来因为司狱怕事情真的闹大了去拦了下来,但义兄的膝盖到底还是伤着了,有时候站不住,就被拖着去刑架,脚踝的伤就是这样留下的。”
厉宁封眼神极冷。“兵部侍郎,什么东西。”
“……不急,”应璟决面容平静,袖中的双手却慢慢收紧,他望向摄政王府的高墙外,“我们在这里这么长时间,那些人怕是慌的坐不住了。”
“等小舅舅好了,我不会再让他听见半点那些肮脏的话。”
这一次时间更加久远,远比之前难查,不过有上一次的经验,只要是做过的事情,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他会还小舅舅一个干干净净的名声。
厉宁封他们出去之后,卧房里就安静了下来。
“我们现在在哪。”
连慎微有时候感觉周围熟悉,像是他的卧房,可后来他被人在房间里推着走的时候,发现房间里一些物品的放置和原先府里的不一样。
平时触摸到的桌角和床脚都包上了一层软布。
料子摸起来很舒服,他府中之前抄家差不多被搬光了,断断不会如此奢侈。
“就在你府里,”风恪写道。
“……”
他府里哪来的钱。
连慎微没心思的时候什么都不愿意管,现在被仇澈和风恪挑起了情绪,摄政王当久了,就下意识的想了很多。
总不能是他们两个和明烛天南一起偷的吧……
按他们所说,他是被劫狱救走的,怎么还安然无恙待在摄政王府?皇城护卫军和玄甲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他这样想,就问出来了。
风恪沉吟片刻,写:“他们笨。”
连慎微:“……”
被激起的情绪就像是平静湖面投入的一颗石子,等那阵涟漪过去,就又没有回馈了。
他嘴唇动了下。
连慎微想问为什么最开始的时候不告诉他,为什么忽然来了京城,他从诏狱里出来有多久了?他想将风恪说辞中的不合理的地方一一挑出来。
可他却没再追问,好像今日攒出来的力气一下子耗尽了,眉间再次升起挥之不去的疲倦。
连慎微声音恢复平静:“你们平安无事就好。”
他现在这样,苟延残喘,只是拖累。
风恪心中沉了沉,“只要你想好,就会好起来的。等你没事了,就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
连慎微:“我没有想去的地方。”
他甚至都没有等风恪在他掌心写完。
风恪顿了下,和仇澈对视一眼。
后者心领神会,用了点力道,写:“你还欠我一场约战,息眠,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是来讨债的。”
连慎微:“我……”
仇澈:“别说对不起,阿澄的事,我不怪你,但也没原谅你。”
假的。
只是如果能让眼前的人心里的多一点牵念,他不介意这样说,再狠一点他也说得出来。
风恪写:“那小子给你定罪你就有罪了?有点出息行不行,你就当那个叫连慎微的摄政王已经死了又能怎么样?”
“你以后都不用那么累了。”
“听哥的话行不行?”
“我和仇澈都在这里呢。”
即便是璟决小子疯了,真的把人送到了处刑台,他们劫法场又能如何,少年时他们三个轻狂的事儿没少做,哪次不是在围攻下轻松突围。
左右不过又一场并肩战斗,仇澈在,一滴血也不会溅到连慎微身上。
风恪:“你是有靠山的。”
所以,不要害怕从暗沉沉的孤寂岁月里走出来,不要害怕逝去的亲人会在九泉之下苛责,不要觉得自己罪孽满身,逼着自己戴上沉重的枷锁。
他这些字,写的有点久。
写完后,风恪有点忐忑,不知道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反应。
连慎微一直没什么动静,等他写完,道:“字太多了风恪,感觉不出来。”
他慢慢把掌心蜷了起来,收拢在袖口中,以他现在听不见也看不见的状态,这无疑是拒绝交流的意思。
连慎微垂眸:“我累了。”
仇澈拍拍风恪的肩膀,然后推着素舆到了床边,单手揽住连慎微的肩,一个用力,扶着他躺好,顺势给他搭上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