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挽宸说干就干,当即松开白阮棠的手,直接就推门出去。
“陆挽宸?”白阮棠回过神,赶紧追出去,“陆挽宸,等等!”
陆挽宸有严重的社恐,甚至会影响到身体。
白阮棠简直不敢想象,要是他真一个个敲门去了,该有多难受!
“艹!真的假的?”杨千帆觉得陆挽宸简直疯了,“我们这整个学生公寓一共多少人啊,一个个地找?这要找到什么时候去啊!而且都这么久了,别人早就吃完了,垃圾都扔了,死无对证!我们还找个屁啊!”
何半夏烦躁地推了他一把:“快别废话了,出去追人!”
他们出去之后才发现,陆挽宸其实并没有走远,而是停在了他们隔壁宿舍的门口。
白阮棠拉住了陆挽宸的手,却制止不及。
陆挽宸已经敲开了隔壁宿舍的门。
“这大中午的谁会敲门啊?”
“艹,该不是宿管吧?快把老子的锅收起来!”
“你特么叫那么大声是生怕外面的人听不到吗?!”
里面一阵兵荒马乱,接着房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
一个光着膀子男生从门后探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谁啊?”
他一抬眼,就对上了陆挽宸一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顿时一愣。
“陆挽宸?”
话落,一群光着膀子的男生或从床上或从桌前探出头来:
“你说谁?陆挽宸?跟小白住一个寝室的冰山校草吗?”
“他怎么跑我们寝室来了?”
“小白也来了吗?”
白阮棠确实来了,不过正红着眼眶拉着陆挽宸的手,好像一位受了委屈被老攻牵来找场子的可怜小媳妇。
大家:“?”
“你们好。”
陆挽宸微不可查地上前一步,挡住白阮棠的视线,冷静快速地说:“非常抱歉打扰了你们,我们的外卖被偷了,请问我可以看一下你们的小票或者手机里的外卖订单吗?”
“啊?哦哦,好的!”一群人赶紧进去拿外卖袋子,扭过头去的表情写满第一次和冰山校草说话的震惊。
白阮棠人缘好,这一层楼住的都是大一学生,彼此之间早就十分熟悉了。
包括杨千帆和何半夏,平时在路上碰到也都会打招呼。
但是跟白阮棠宿舍熟悉,不代表就跟陆挽宸熟悉。
那可是冰山校草!
除了开学典礼和今早那节课,他们就没见陆挽宸张过嘴!
至于白阮棠和陆挽宸身后其实还跟着两只杨千帆和何半夏……
似乎并没有人在意。
震惊过后,就是无语。
“前几天不是才有一个偷外卖的贱东西吃了狗屎吗?怎么还有人胆大包天地敢偷外卖?不怕吃屎吗?”
“好贱啊,那些偷外卖的穷成这样怎么不去吃屎?”
有人反应过来,表情顿时变得极为不可思议:“你们该不是打算一个个地敲门问吧?”
陆挽宸扫了一眼递过来的小票,又还给他们:“是的,我来敲。”
末了,又补充:“我一定要帮糖糖讨回公道。”
白阮棠眼眶一热,当场就又要掉下泪来。
“糖糖别哭,”陆挽宸轻柔地抚上白阮棠的眼皮,“如果要哭,等我先帮你把人抓到再哭,好吗?”
白阮棠碰了一下陆挽宸的手背,哑着嗓子:“……嗯。”
一群直男先是被他俩这宛如偶像剧主角一般的颜值与动作弄得懵了一下。
然后又花了一点儿时间反应了一下糖糖是谁。
最后震怒:
“艹!被偷的竟然是小白!”
“哪个shǎ • bī干的!我揍死他!”
“你们是才刚刚开始吧?也把我给带上呗,我帮你们一起找!”
“还有我!”
“我也去!”
“今天要是不把那个狗逼找出来,我誓不为人!”
没等杨千帆和何半夏阻止,陆挽宸就点头:“好,那就麻烦你们了。”
免费劳动力,不要白不要。
杨千帆:“……”
何半夏:“……”
他们不是来劝陆挽宸回去的吗?怎么人反而更多了呢?
而且看小白的样子,似乎也被陆挽宸说服了……
杨千帆和何半夏相视无话,只能随他们去了。
……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接下来的几分钟,所有人都最直观地感受了一把白阮棠的人缘到底好到了什么程度,以及大家对外卖小偷的憎恶与怨恨到底有多深。
认识小白的,全都主动帮忙。
不认识小白的,一听他们在抓外卖小偷,一个个都激动得不行,热血沸腾又同仇敌忾地加入进来。
一个人就能敲一间门。
而每敲一间门,就能再次加入四个新的劳动力。
将这些劳动力分散到不同的楼房,说明来由,又能立刻收获更多更多的劳动力。
莫名其妙的,原来只是陆挽宸孤身一人的抓小偷队伍,庞大到了十个人、二十个人、三十个人……
最后,只要是被寻找过的宿舍楼,几乎整栋楼的同学全部一起出动,数量直逼上百人。
原本靠陆挽宸一个人可能需要整整一天才能敲完的门,现在只需要几分钟就能轻松解决一整栋。
群众的力量果然才是最大的。
为谨防小偷听到风声逃走,陆挽宸严词强调:“不要奔跑,不要喧哗,在所有宿舍楼全都看完之前,不要和其他宿舍通风报信。”
众人表示理解,内心油然而生一股做地下工作的隐秘的爽感,贼头贼脑的不知道谁才是真的小偷。
结果白阮棠的外卖还没找到,倒是先抓到了其他几个外卖小偷。
有的人正在吃偷来的东西,结果被逮了个正着;
有的人正提着外卖袋子,偷偷摸摸地下楼扔,结果被逮了个正着;
还有的人更离谱,连小票都没撕,直接光明正大地把外卖袋子搁在了寝室外边的门口,真的令人十分疑惑这人的心理素质怎么能这么强。
因为那些被偷外卖的倒霉蛋没有一只陆挽宸替他们讨回公道,所以最后也只是忍气吞声。
趁着这次抓小偷的机会,大家一致决定干脆一口气把今天所有的外卖小偷全部干掉。
为此大家还现场拉了一个群,把被偷外卖的信息都发到群里,大家一起对着看。
闷热的午后里,青春热血的青年们满头大汗地四处奔走着,人人眼里绽放着灿烂的光芒。
好像大家一起正在做的,不是抓住一个外卖小偷,而是什么惊天动地拯救世界的大事。
白阮棠趁没人注意,将陆挽宸拉到一边,关切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挽宸摇头。
顿了一下,似乎觉得光摇头不够,又用言语强调道:“我没事。”
说没事是假的。
跟社恐不一样,他并不惧怕人多的场所,但是会感觉到恶心、烦躁,从而十分抗拒与他人交流。
平时上课时比较安静,倒也还好,现在要一口气和这么多人说话,陆挽宸甚至有种反胃想吐的感觉。
但是他不想糖糖愧疚。
这件事情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他一定要做到。
他能为糖糖做的事情很少,每一件事情他都要好好珍惜,努力做好。
白阮棠看陆挽宸的脸色,总觉得他在强撑,心里顿时更加担忧。
其实外卖被偷的愤怒和委屈,在陆挽宸提出要帮自己找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烟消云消了。
取而代之的,只剩下对陆挽宸身体的牵挂。
他以前肯定从来没有过朋友吧?
否则怎么会这么轻易就为朋友鞠躬尽瘁到这种程度?
白阮棠心疼坏了,但又劝不动,只能寄希望于快点找到小偷,快点让陆挽宸回去休息。
……
偷白阮棠外卖的小偷,是被其他楼的热心同胞发现的。
那人在群里艾特了白阮棠,发来了寝室号。
白阮棠又把寝室号转发到他们宿舍群里,艾特了杨千帆和何半夏,便拉着陆挽宸先过去了。
到地儿的时候,场面正陷入诡异的僵持状态。
一个剃着寸头的男生正指着面前的陌生男生唾沫横飞,像一只恼羞成怒的鸭子一样嘎嘎地叫唤。
而他的几个室友则一脸尴尬地站在一边,完全不想认这个室友。
“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啊?凭什么说老子偷了外卖?有证据吗?啊?张嘴就血口喷人是不是?几把卵子的一群狗日的神经病,中午睡个觉都不安生,信不信老子告你们诽谤?”
“是他吗?”陆挽宸进来问。
“我觉得是!”陌生男生红着眼睛喘气,一副被气得不行的样子,“小票被他故意泡汤里了,看不到,但是店铺对得上,我说想看一下他手机里的外卖订单,然后他就突然开始骂人,怎么都不愿意把手机拿出来,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寸头男开始胡搅蛮缠:“怎么了?怎么了?老子就是没偷老子凭什么要给你看?凭你是我儿子吗?老子就是不给你看你能把老子怎么着?有本事你过来抢啊?啊?”
陌生男生脸色涨红:“你这人说话怎么不讲道理?你说你没偷,那你怎么不把手机拿出来看看?你拿出来给大家看了,大家不就知道你没偷了?”
寸头男大声喊:“你是屁x眼儿长耳朵上了吗?听不懂人话啊?我没偷就是没偷,凭什么要证明我没偷?你们相不相信关老子屁事儿!一群贱逼,仗着人多欺负人是不是?老子就是不给!就是不给!你们是不是还想打我——”
话音未落,陆挽宸忽然上前,一把将寸头男的双臂反剪到背后,另一只手揪起男生的头发,把他往厕所里拖。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白阮棠赶紧上去喊他:“陆挽宸!你别打架!”
“啊啊啊啊啊啊——干什么?你干什么?艹你麻痹!狗日的杂种,你他妈给老子放开!”
“卧槽,里面杀猪呢?”杨千帆和何半夏一进来就听见厕所里传来凄厉的咒骂声,赶紧把门关上,也挤上去看。
寸头男被陆挽宸薅在手里,像一只盛怒的造粪机一样嘴里疯狂喷粪。
“贱逼你妈死了!我艹死你妈,艹你麻痹的——”
陆挽宸一脚把寸头男踹跪在地上,把他的脑袋用力按进小便池里。
寸头男立刻住了嘴,一滴汗顺着他的鼻尖掉进黑漆漆的坑里。
心脏蓦地狂跳起来。
他的脸距离便池只差一寸。
“艹!好帅!”吃瓜群众们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杨千帆已经惊呆了。
虽然他一直说要给偷外卖的吃屎,但也不可能真这么做。
可现在看陆挽宸这样子……好像真打算让这人去吃屎啊!
这也太言出必行了吧!
“陆挽宸,”白阮棠担忧地碰了一下陆挽宸的后背,“你别打架,小心受伤了。”
白阮棠并不关心寸头男会不会真的吃屎。
他只关心陆挽宸会不会受伤。
陆挽宸读出了白阮棠的关心,语气和缓道:“放心,我有分寸。”
寸头男还没松一口气,就听见陆挽宸接着说:“喂点东西给他而已,不会受伤的。”
寸头男:“……”
艹!
“手机。”陆挽宸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