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颗心乱得厉害,脑中也有一瞬空白。
“这样我们就都不冷。”
她的声音就在少年耳侧。
他浓密的眼睫眨动一下,垂着眼帘看她,也忘了再吃手中的糕饼,嘴角翘起来,他轻轻地“哦”了一声。
“这些小事你骗我也没有关系,”商绒被少年一双炽热清亮的眸子望着,她的脸颊微红,低下头趴在他怀里,“但是……”
“但是什么?”
折竹等着她的下文。
“但有的事,你绝不能骗我。”商绒说。
“譬如?”
“譬如,不可以再骗我说要与我一起走,却让姜缨送我一个人走。”
折竹挑眉:“怎么还翻旧账啊?”
“嗯。”
商绒抿紧唇,脑袋埋在他怀里也不看他。
“那还有吗?”
他又问。
“没有了。”
“这么简单?”
折竹从披风下腾出手来,将剩下的半块糕饼吃掉,才轻抬下颌:“知道了。”
底下忽有巡夜的官兵路过,有人注意到了屋顶之上似有两道人影,正欲往近前查探,却见那两道影子转瞬即逝。
转瞬从高檐落下,商绒惊魂未定,还紧紧抱着折竹窄紧的腰。
折竹却注意到墙边一簇簇浓绿的枝叶里点缀着或红或白的木芙蓉,在这片晦暗的光线里也不减葳蕤风姿。
他想也不想,从中摘下来一朵沾了露珠的红色木芙蓉,随即拉下来她的兜帽,露出来她只用一根簪挽起的发髻。
黄昏时,第四给她梳过头。
少年修长白皙的指节捏着那朵木芙蓉簪入她的发髻,露珠颤颤巍巍的从花瓣里滑落,沾在她乌黑的发上。
明明,她此时的这张脸粘了他亲手制作的面具,暗黄的肤色,杂乱的眉,还有刻意点缀的斑点。
然而他的眼睛弯起笑弧:“真漂亮。”
商绒仰面望他。
寂静无人的长巷,她忍不住随着他眼睛的弧度而无意识地翘起唇角。
回到小院,商绒沐浴洗漱过后,向第四要了一碗冷水,木芙蓉花的根茎泡在水中,整朵花正好抵住碗沿,花瓣颜色浓郁惹眼。
她将它放在一旁的小案几上,躺在床上又盯着它看,没一会儿,她又习惯性地拿来那个鲁班锁摆弄着。
折竹在浴房沐浴完也不要姜缨帮忙,他自己换了伤药,穿了身宽松的衣袍出来,便听姜缨道:“公子,那两个家伙招了。”
那两个家伙,自然是姜缨从星罗观带回的道士。
他们都是半缘的徒弟,却跟在凌霜的身边保护他。
“那半缘,也就是妙旬似乎不良于行,需拄拐,据他们二人所言,妙旬以前受了很重的伤,几近瘫痪,妙旬通晓岐黄之术,知道医治自己的法子却苦于无法找来其中最重要的两味药,最终是凌霜与另外一个什么人给了那两位药,彼时凌霜正受皇帝宠信,身边杀机四伏,妙旬便与凌霜约定,他入正阳教,并遣自己的徒儿跟在凌霜身边保其周全。”
姜缨如实说道。
折竹敏锐地抓住姜缨话中的“另一人”,若那人便是他的师父妙善,那么妙旬何以对凌霜知恩图报,对妙善却是恩将仇报?
这很不符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