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洛生开口道。
她这句话刚说完,眼圈立马就红了。
梁风没有说话,即使她此刻出声和她说对不起,其实也更像是鳄鱼的眼泪,毫无价值。
“我只是想最后再看看,他是因为什么人选择放弃了我。”洛生看着梁风,片刻也无奈地笑道,“你的确很漂亮,你值得。”
她话里太过明显的自我贬低和自我物化,梁风忍不住开口:“不是这样比的,因为另一个人漂亮就放弃你,这样的人也不值得你惋惜。”
然而洛生却并没有因为梁风的话而生气,她只是低低地笑着。
“你不是我,不知道我和他之间的感情。我跟了他六个月零三天,没有人在沈颐洲身边待过那么久,最多的一个女孩是四个月。”
“赵轻禾跟了他一年。”即使残忍,梁风也还是要说。
可洛生却只摇了摇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觉得沈颐洲不喜欢赵轻禾。”
梁风眉头微蹙:“为什么这么说?”
洛生沉默了一刻:“我的直觉。”
梁风心里有些无语,说实话,她觉得今天有些白来了。洛生俨然是被沈颐洲迷昏了头脑,即使沈颐洲抛弃她封杀她,她依然这样一厢情愿、恋恋不舍。
“他不是什么好人。”梁风又说道,“他给了你一笔钱,封杀了你辛苦经营多年的账号,即使这样你还是对他恋恋不舍吗?”
“不是的,我其实很早就有退出网络的想法了,”洛生像是迫切要为沈颐洲澄清一般说道,“他也早就叫我不想干就不要干了,这次我想也是个契机,他把我的号全封了,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帮我做出决定吧。”
梁风眉头皱起更甚,她觉得以洛生自己独自一个打拼这么多年的经历,不该是现在这副无法自拔的模样,可她又实在想不出她为何会变成这样。
“你觉得我很愚蠢吧?”洛生低声道。
梁风没有说话。
洛生拿纸轻轻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但他对我真的很好,帮我和原来的公司解了约,让我专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担心钱。陪我去见我的朋友,从来没和我发过脾气。”
“你在他面前有表达过不同的想法吗?”梁风问。
“什么?”洛生愣了一下。
“两个人相处有不同的想法互相讨论很正常吧,洛生,你有朝他提出过不同的想法吗?比如他想要和你分开,你有说过不愿意吗?”
梁风语气尽量平和,可洛生的脸色还是立马苍白了起来。
梁风心中叹气,说实话她根本没资格在这里“教训”洛生,她算什么了,她不过一个步洛生后尘的人罢了。
可她还是忍不住要说:“洛生,从刚才开始你一直在说‘是你跟他’,在你们的关系里,你是百分百顺从的那一方,是你跟他。但是我想你也明白的,一段健康的感情里不该有谁跟谁,也不该有百分百的顺从。”
“你不懂!”洛生眼泪掉出来,语气也变得激动,“你以为你比我好到哪里去吗?”
“没有,”梁风轻声说道,“我没比你好到哪里去,我甚至比你还要卑劣。”
洛生听她如此说话,竟是不知道要接什么。
眼睛更多地涌出来,她捂面大哭了起来。
梁风给她递了纸。
“离开未必不是好事,你现在自由了,没有任何包袱。可以获得很美好的人生。”
洛生听完断断续续地笑了起来,她从手心里抬起头,一双圈红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梁风:
“我知道你现在无法理解我,觉得我蠢笨觉得我无可救药。可是梁风,我也想提醒你,你没有办法抗拒的。没有人能抗拒沈颐洲,你最后一定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
“你逃不了。”她说。
梁风的目光其实已经越过洛生看向了窗外。
树叶凋零的树干在呼啸的冷风中更显□□,天色有些暗了,像是要下雨。
洛生还在情绪激动地说着什么。
“我该走了,谢谢你今天的招待。”梁风站起身子,朝她看了一眼随即转身离开了包厢。
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果真下起了小雨。梁风小跑两步朝着一旁的地铁站去了。
雨势随即变大,耳边铺满潮湿的声响。梁风一脚踏进有风的地铁站。
黑色的长发扬起,她步履不停。
那时的梁风只心想,那些沉沦、心痛和无可自拔,到底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坐着地铁回到家附近的时候,雨已经不下了。
地铁站离梁风家还有一段距离,她在咖啡店买了一杯咖啡边喝边往家走。
突如其来的一阵雨把路边堆积的树叶打成了一幅胡乱涂鸦的油笔画,梁风在这个时候接到了沈颐洲的电话。
“喂。”她轻声开口。
“你这样骗过多少小姑娘?”
梁风无声地笑了,端着咖啡的手都忍不住遮住自己的脸。
收敛着笑意,她佯装无辜地回道:“就一个叫沈颐洲的小姑娘呗。”
电话那头也跟着轻笑了一声:“我走了那么多天就一个电话也不给我打?”
“怕您贵人事多。”梁风的语调也跟着他而变得松快。
“那看来是我错怪你了。”沈颐洲轻声道,“上次忘记问你一件事。”
梁风穿过小区大门,问道:“什么?”
“你的手好得怎么样了?”
他声音不自觉变得低沉,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擦过梁风的耳后。
梁风身子不自觉地过电般酥麻。
稳定声线:“要不你自己来检查?”
电话那端,梁风听见了沈颐洲低低地笑。
而后说道:“那择日不如撞日了。”
梁风微微一怔:“什么?”
却忽然发现楼下停了一辆深色的迈巴赫。
双闪也随即而起。
梁风驻足,听见电话传来沈颐洲低沉的声音:
“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