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周兒比他大两岁,毫不疏离的称呼叫个没停。
听他说的,不难猜出应该是那个叫逆爷的生日,爷字辈儿的,在京市非富即贵,在平潭这种小县城也这么称呼倒是挺新鲜。
“哪儿?”
平潭虽不大,酒吧也有四五家。
“醉生。”
指的一千米外那家。
周兒点头:“成。”
等人走了,周兒关店回去,也没打算一会儿真的去酒吧,只不过不能悖了人的面子,事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做生意自然要多点朋友好办事儿。
这家店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梅姨嫌不到钱着急卖掉,周兒手里钱不够,跟人交涉了差不多有一个月了,直到今天对方老家母亲生病急需钱才松嘴,一口价,二十五万。
就这些钱,还是她跟谈砚清借了些拼凑来的,按九出十三归给谈砚清,对方笑着说怕她告他放高利贷,周兒淡声应那又能敲诈一笔。
她向来喜静,来之前考察过,这边筒子楼乱是乱了些,但都是附近某个小工厂跟再远处一工地上班的人,白夜班两班倒,平常管得严,白天晚上都基本没声儿。
刚来这里就把这边房间装修了一下,今天是住在这里的第七天。
天空逐渐昏暗,周兒上了楼,走在楼道里某一处骤然停下脚步,往306那个门号撇了一眼,特意打开手机,6:48。
打开微信,闲散地录了阵声音发给谈砚清,对面问这是什么。
周兒挺淡定地回:不可言述的夜生活。
谈砚清:……
要不我重新给你找个房子?西郊有我一套公寓,反正也没人。
别了。周兒拒绝。
不太想麻烦他了,况且这声音也不是天天有。
电话打进来,周兒走进307,随手点了接通。
对面的声音咋咋呼呼的,差点穿透电话蹦出来,惊喜万分:“周兒姐!!!!你到平潭了??什么时候啊?”
周兒从桌子上捏着根烟,夹着把玩,没点着。
“早到了。”
“你终于来了!!!我跟你讲啊,我爸之前那私生子你知道不?他也在平潭,我明天刚好回平潭陪奶奶几个月,等我回去弄死他。”
“你是不知道!我爸给他转了不少钱,人日子过的滋润着呢,比我过的都好,前几天还来京市参加我的生日宴故意毁局,他怎么好意思的?也是挺不要脸的,好好的一个生日给我过的人家都在背后嘲笑我!小爷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周兒姐,你现在有地儿住吗?要不要我帮啥忙?你住的不舒服跟我讲啊,平潭也算我半个地盘。”
周兒淡“嗯”了声,那边齐嘉继续洋洋洒洒骂着那个私生子,恨不得走到现场拿刀把人剁成肉酱,就是声音本就有点娃娃音,从小到大的教育让他骂人也只会说个“不要脸”“私生子”“气死我了”来来回回这几个词汇。
周兒听得都有些困了。
漫不经心地迎合着:“嗯,要我干什么?”
齐嘉冷笑了声:“他不是挺牛吗?我找了一群人,跟我一起去平潭,准备揍他一顿,把人揍到跪下来叫我爸爸才行!周兒姐你到时候就搭把手。”
周兒笑了笑,他的语气像是在装凶。
“我能帮什么忙?”
她又不怎么会打架。
齐嘉睁着大眼睛,在对面比划着:“你以前不是拿刀的吗?站在一旁给我震慑势力就行了。”
周兒轻笑,点燃烟,闻了闻气味,跟她以前买的烟气味不太一样。
她笑了声,随口:“成啊。”
房间装修完,不怎么能透风,专修团队说也不太好改造,周兒走出房间门,手肘抵在已经有些生锈的蓝漆围栏上,细细抽着烟吹风。
傍晚风凉,远处树木摇摆,斑驳之间能看到更远处海边的路灯,隐隐约约照见波涛起伏的风浪。
空气发出“吱”的一声,周兒倚靠着墙壁,偏头看过去。
穿着黑色背心的少年在过道上,手里捏着瓶洗发水,刚似乎从306出来的,转身的一瞬间淡淡往周兒身上扫了一眼,转身去了隔壁305。
这还是周兒第一次看见那个精力旺盛的邻居,听老板说这层楼三间房有人租,邻居一人租了被打通的两间,除却她租的那间,其余的都是空房。
大概是因为这位奇怪的邻居跟她去奶茶店的时间刚好错开,因此她来了这么一星期也没正经见过面。
她原本以为对方大概是在附近上夜班的工人,这下看来,倒像个刚高中毕业的少年。
也就是说,这层楼只有她跟邻居两个人。
如果除开他带来的“女朋友”的话。
周兒抵着围栏,手指捏着烟轻轻挑眉,往隔壁306看了一眼,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大概是那个女的睡着的,又或者是早就走了。
转移阵营的速度还挺无情,也挺财大气粗,即便是筒子楼,这边设备齐全、干净整洁比屋连甍,要比一般租房贵得多,一个月八百的住宿费,两间一千六,能在市中心租一个挺好的小公寓了。
周兒敛眸,觉得这烟实在涩,手指垂着,看着远处思绪飘忽。
有力的臂膀与压在黑色背心下因风吹过而凸显的硬实腹肌,不难看出,身材不错,怪不得这么有精力回回让她撞见白天夜战。
思绪正飘飞着,少年又从房间里出来了,手里夹着根烟,慵懒抵着围栏,歪着头挡风点燃,动作痞气放浪,似是放纵后的松懒餍足状态,脸上情绪却是冷的似冰。
一抹猩红随着“哒”一声响起又迅速熄灭,烟雾缭绕。
周兒视力不错,闪光的一瞬间看清楚他另一只手松散夹着的一盒烟,名叫“薄荷香烟”。
也就一分钟,没抽完,少年就进了房间,周兒觉得没趣,抬眼看到远处光怪陆离的夜景,嗓子干涩难耐。
周兒姐,你来了吗~
周兒垂眸看到于东树的微信,指尖敲击着手机,点了几下,随手回了一条。
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