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逆站起身,凑过去盯着她脖颈的地方:“我看看。”
涂了药,但仍旧能看到很深的齿痕,皮肤太白,这地儿就显得格外突兀。
陈逆站在她面前,她坐在沙发上,高了人整整半个身子,弯着腰良久冒出一句:“我咬我吧,还回来。”
周儿:“我又不是狗。”
陈逆立马辩驳:“我也不是。”
一旁小狗不明所以地“汪汪”了两声。
陈逆低着头,说:“我刚才太生气了。”
周儿扫了一眼脖颈处的齿痕,点头:“你已经说过了。”
“以后不会。”陈逆说:“对不起。”
周儿皱眉:“我听到了,你还有事吗?”
陈逆摇了摇,良久,他叹了口气:“要不你还是咬我好了。”
周儿:“……我没生气。”
“周儿,我以后不会这样。”他低着头,看不清情绪:“你忘了刚才,我……不会这样的。”
周儿点头:“我知道。”
就何佳灵的形容,他人很好,只有过于生气才会发疯。
他抬起头,完全没有朋友的自觉,也好像忘了刚才答应过什么。
两人的目光便在空气中短暂碰撞,少年的话语炽热坦荡,目光澄澈又真实,很认真地保证着什么:“我也会对你很好的。”
周儿的心跳不可控制地漏了半拍,眼神躲闪开。
等人出去,她趴在桌子上,有一瞬间的茫然,像是这一个月都如同梦境一样。
不知不觉,趴着睡着了。
陈逆回了305洗完澡,出了门去了酒吧,贺义正坐在包间打牌,瞧见陈逆过来还有些惊讶。
“你怎么又回来了?”
陈逆坐在角落瞥了他一眼:“想回就回了。”
贺义耸了耸肩,打完那一局,让旁边几个人在那打,凑到陈逆旁边问:“哥,你以后……准备干什么?”
“嗯。”他抬头看他:“干什么?”
贺义眨了眨眼:“我就是想着,你也不会一辈子在这儿吧。”
“哥,你……为什么喜欢周儿,因为她长得好看吗?”贺义捏着下巴:“我一直觉得你不是那么会轻易谈恋爱的。”
毕竟之前挺多人追他,他都不为所动,但在周儿这儿就不一样。
即便周儿足够特别,但陈逆的性子也不是那么轻易会动心的人。
陈逆觑他一眼:“我之前见过她。”
第一次见面是在学校,陈逆当时以为她是学校的学生,出众的长相让旁边几个同行好友都跟着盯着看,一直到贺义翻出那张照片,他才知道那天是她回学校参加活动,主办方要求最好穿学校的制服。
他站在香樟树下,有一瞬间的晃眼,少女头上的珍珠发夹带着蝴蝶结闪着光,刺入眼底,看上去清冷的脸颊上浮着一层少见的笑意。而当时的陈逆还在为了如何苟活而机关算尽,他记不清当时是什么反应,可能只是短暂的新奇与悸动。
但在那一刻。
在糟糕透顶的十七岁,仿佛也看到了鲜活,明亮与澄澈的光。
“啊?你在京市的时候吗?”
贺义茫然了一下,但是看周儿的样子并不认识他的样子。
“我在新浦路有套公寓。”
很巧,陈逆每次出差都住在那儿,有的时候一两天,有的时候三四天,那是住的最长的一次,且因为没有及时回来,被学校打了好几个电话。
他对那一面也只是印象有些深,知道那所学校的学生都是什么样的人,跟他天差地别,也没想过会跟人有第二次的接触。
反倒是时常听到那几个跟他一起从学校出来的朋友评价说,她之前在学校有不少人追,但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况且能在那个学校上学的本就非富即贵,以后即便入了社会也都是佼佼者。
甚至有人在广播站拿了扬声器,放学堵着人告白,也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敷衍,她冷声回了一句:“你配不上我,行了吗?别烦我了……”
她人缘很好,即便是脾气淡漠,也总是被众人围绕。
学校跟陈逆所在的高中天壤之别,那些故事也不会发生在小县城里。
而后又听说她高中毕业之后就以优异的成绩去了国外上大学,从此前路坦荡,也真当配得上那句拒绝别人的话。
陈逆只是在他们谈论时偶尔听到这个人,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去了国外,知道她如同遥不可及的月亮,也过着跟他完全不会有任何重叠的人生。
可是很巧,在第一次见面的半年后,对面一直空着的房子里来了一个新主人,陈逆在当天回到公寓之后便发现隔壁的动静了。
在陈逆准备离开的那天,门口监控里出现了女孩拿外卖的脸。
她脸色苍白,穿着一件很简单的睡衣,头发纤长披在肩膀处,手腕细的惊人。
对比那天见面,仿佛变了一个人,眼眸里满是血丝,黑眼圈明显,很瘦,呼吸都很虚弱,仿佛正在苟延残喘,没什么支撑力。
如同玫瑰凋零,月亮坠落,真实又虚幻地落到他面前。
接了外卖之后,她大概忘记关门了,坐在客厅沙发上吃早餐,甜粥的味道让她作呕,没一会,他站在门口听到隔壁房间的呕吐声,像是要死了一样,是濒临死亡的微生物,需要有人拯救。
鬼使神差的,陈逆没有立刻离开公寓,即便是在京市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
两天的假期结束,学校即将开学,他本身是没有理由留在这里的,便让贺义给他请了病假。
她几乎不出门,连买生活用品都是快递上门,吃的全是不健康的外卖,不喜欢见人,也没什么生气,好像吃了好多好多药,每次出门拿外卖都好像要比上一次更虚弱些。
对比第一次阳光下百褶裙微漾,脸上清冷出尘高不可攀,此时面无人色、狼狈不堪,也像是一个没有任何安全感、苟延残喘的小动物。
一直到陈逆非离开不可那天,他起的很早,不知道是赶飞机,还是因为想多做一碗肉粥。
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餐,时不时看向墙壁上挂着的钟表,八点,是她外卖到的时间。
刚站起身,却意外看到监控画面里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敲了她的门。
女孩开了门,眼里惊讶不止,像是硬扯了一丝笑意,让他进来,这也是这一周来他第一次见女孩有除了疼痛难受之外别的表情。
“啪嗒”一声,门被关上,陈逆开始收拾行李转身离开,手里那份肉粥随手扔进楼下垃圾桶里。
贺义听到有套公寓,他是知道那套公寓的,跟陈逆一起住过。
“然后呢?”
陈逆瞥了他一眼:“没有然后。”
贺义一时摸不着头脑:“啊??什么啊,你吊着我!别说一半啊。”
“滚。”陈逆站起身摆了摆手:“我吊着你,嗤。”
贺义:“……”
靠,说正经的!
贺义不甘心,跳起来勾着人的肩膀,笑眯眯地问:“说真的啊阿逆,你之前真跟周儿姐认识啊?”
“我就知道你们有鬼!你不会一早就喜欢人吧?那你还看着她追你?是不是特爽。”
陈逆把人的胳膊扯开,唇齿微张:“胡扯。”
只是有点好奇,她追人是什么样子。
作者有话说:
爽、死、了、吧
逆是看到周儿家里来了其他人,才开始收拾行李的。
如果那碗肉粥送出去,他可能就不走了。他本来是不打算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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