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儿慵懒地任由他把自己放下,抱着被子,睁开一只眼拉住陈逆。
外面好像下大了,雨水砸在玻璃窗上仿佛能把玻璃炸开。
“你要回酒吧吗?”
“不回。”
“睡会儿吧。”周儿说。
沙发根本睡不了人,碰上对面漆黑的双眼,房间内一瞬间的寂静。
周儿敛眸,但没松手:“只是睡觉而已,睡个午觉。”
“可以吗?”
片刻,周儿感觉到陈逆上了床,她转过头闭着眼一头扎进人的怀抱里。
“你还怕黑吗?”周儿问。
陈逆没掩饰:“有点。”
周儿忽然说:“我以前在香港上高中,有两个表妹,因为害怕我的存在抢走属于她们的东西,就经常在学校找我麻烦。”
“什么关进厕所关进体育器材室什么的,不过她们倒不敢真的打我,可能害怕伤口被我外公看到。”
“体育器材室特别黑,是一个特别密闭的空间,里面只有一排一排的架子上放着篮球什么的,而且风会吹进管道里,声音很响很诡异,我第一次被关进去还下了雨,雷声劈下来总感觉整个器材室都要爆炸。”
陈逆坐起身,点了根烟,打火机发出“咔啪”的机械响声,火光有些冷。
“不害怕吗?”
周儿回想着,仰着头盯着天花板。
“不害怕,后来我熟悉了她们欺负我的套路,手里就时刻准备点吃的跟灯,那首歌就是我那时候经常喜欢听的。”
所以她单曲循环过很多遍,这首歌总是会给她希望。
他抽烟的姿势很撩拨,烟的亮光打在手里把玩的打火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又或者是谁送的,这个打火机很漂亮,通身黑色,边缘带着些冷感的金属色泽,在右上角,有一个雕刻上的花体英文,狂妄又嚣张——King。
周儿盯着那个英文字母好几秒,又把视线放在他身上。
“你听过凹凸世界里有一句话吗?”
“大多数的人本来就无法超越自己的极限,无法战胜恐惧的话,那就拥抱恐惧吧,因为恐惧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人身体的负荷是有限制的,如果实在承受不了,就面对好了,面对也没那么可怕。
陈逆灭了烟,手指撩拨了下她的头发,说:“那你为什么还害怕她?”
周儿怔了怔。
“我没体会过母爱什么的,亲情应该很伟大,她是该恨我的。”
陈逆扣紧她的下巴,攒起眉眼神沉坚如铁告诉她:“那我告诉你,爱情也很伟大。”
“你如果因为她敢伤了你自己。”
“我不确定我会不会干出什么。”
周儿闭上眼,点头说:“好。”
她不会知道的,不会知道她跟陈逆在一起的。
周儿又问:“你会因为别的什么事情,放弃我吗?”
陈逆毫不犹豫:“不会。”
“如果呢?”周儿没等他回应:“陈逆,如果你不要我了,这辈子我们都完了。”
她是个狠心的人,跨出一步之后,就没想过回头。
陈逆嗯了声。
窗外雷声忽然轰隆了一声,下雨天很适合睡觉,周儿躲在他怀抱里,感觉异常安详,这大概就是舒穗所说的,人不沉迷欲望,比欲望更先来的是安全感。
“陈逆,你为什么喜欢我?”周儿一直不明白,如果是他这样的人,明明可以找一个更好的,不像是她一样,满身创伤濒临死亡。
陈逆没吭声,嗓音有些发干,任由着她在怀抱中,手臂僵硬到没有丝毫动静。
大概是看到你偶然下坠,而我正站在深渊处,心头一动,就想把你永远困在这里,再也站不到高台上仰视我。
这是种内心压着的邪念,所以陈逆没回答。
“小狗。”
她低声叫了声。
陈逆似乎笑了声,暧昧撩人的声线在耳畔模糊不清,跟潮湿氤氲的雨水交杂着,说不清的磁性。
“叫什么?”
周儿抬头,挑眉说:“不是你吗?乱咬人。”
陈逆碰了下她的锁骨处,轻声问:“好了没?”
“结痂了。”
还要几天能好。
“不用纹了。”
“为什么?”
陈逆眉眼恹冷:“随便说说,不是不喜欢纹身吗?”
身上白白净净的,有个东西确实不怎么好看,陈逆也不喜欢纹身这种如同标记的东西。
“要的。”
周儿把人抱紧了,学著书上看到的,说:“我是你的。”
陈逆沉眸,修长指尖漫不经心绕着她的长发:“如果被困在一个地方,你会挣扎吗?”
正常人都很讨厌局限的东西,或者被局限,就如同拔不掉的枷锁一样让人难以呼吸。
他们往往认为自己该是绝对自由的,但很多时候又不得不屈服于生活。
周儿挑眉:“那要看我喜不喜欢那个地方。”
比如学校的器材室,她已经习惯了,所以那里成为了一个秘密基地。
“喜欢的吧,起码那个地方很好。”
“那就不算被困。”周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