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也被吓得一个激灵,但第一反应就是去扶摔倒的人。
“啊!你没事吧?”
少年捂着鼻子从地上爬起来,一道血痕从手指缝里流出来,大概是撞伤了鼻子,眼睛微微泛红,生理性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往外滚。
这副可怜兮兮的惨状让他从内而外泄露的傲慢之气散去了不少,看着更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样子了。
他看起来也就比唐北河大那么一两岁。
但他的脾气明显就差多了。
“别碰我!”少年一把拍开小白伸来的手,一边挣扎着起身,又想继续逃跑。
“不行!”小白连忙拉住他的胳膊,“你不能走!先把东西还回来!不然、不然我就——”
小白左右看了看,着急地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什么威胁手段,最后脱口而出:“不然我就报警了!”
少年响亮地嗤笑了一声。
被无视的方洗羽也已经默默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衣服的下摆,抬头看了少年一眼,然后转头去问小白:“他抢你的东西了?”
小白回答说他是偷了酒馆老板的东西。
方洗羽想起前两天的事:“那个老板整理出来的废物?就是他偷的?”
小白总觉得这个说法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什么不对,只能点了下头,说:“对。”
少年脸色又一次涨得通红——这回纯粹是被气的了。
“什么废物?”少年转头怒视方洗羽,“你是在嘲讽我吗?”
方洗羽往后连退了两步,伸手挥了挥空气中的浮尘:“哪有。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不要那么敏感。”
少年的表情更加愤怒了。
如果眼神能化成实质,方洗羽现在可能已经被凌迟了。
但方洗羽并不在意,还在帮小白说话:“你要是特别喜欢那些东西也不是不能留着,把里面的照片还回来就行,陌生人的照片你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做点好事积点德,他们会很感谢你的。”
小白终于回过神,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们只要照片,那是老板的朋友们唯一留下来的纪念了,很重要的!只要你还回来,我就、我就请你吃饭!”
他想了想,用空着的手小心地比划了一下:“请你……顿!大餐!”
少年都快被逗乐,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还在说要报警抓他,转头就说请他吃饭了。
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
可惜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也完全不为这些糖衣炮|弹所动,趁着小白不注意,猛地撞了他一下就准备挣脱开来继续逃跑。
小白被突然袭击撞到下巴,差点没咬断自己的舌头,眼泪瞬间就飚了出来。
但他始终都没有放手,手脚并用几乎扑到少年身上。
方洗羽看不下去,一个手刀劈到少年的脖子上,原本还在用言语攻击小白的少年身子一软,还没来得及回头怒斥,就已经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小白张大了嘴巴,把昏倒的少年抱了满怀,险些直接坐到地上。
他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方洗羽,结结巴巴地问:“他不会、不会死了吧?”
方洗羽:“……”
也不知道这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有绳子什么的吗?”方洗羽叹了口气,指挥起小白,“先让他安静下来吧,总跑来跑去可不行啊。”
小白反应过来,连忙点头,然后左右看了看:“我去对面的店里借一根!”
……
另一边,直到唐北河完成日常的训练回去的时候,方洗羽也没有到场。
不过他本来也只是说有空的话就去,现在大概是有什么事暂且脱不了身。
楚辰离顺路过来转了一圈之后也没有多想,回去之前,他去了一趟酒馆,还是被沈玄意拜托再买坛酒回去送父亲。
老板看到他的时候,便跟他说起小白的事。
小白今天休息,特意跑过来说要帮他找丢掉的相册,这会儿正满大街地调查线索。
有个熟客之前就跟小白混了个脸熟,一进门听到他们在谈论小白,便凑过来说在五条街开外的地方看到了他,好像正拿着绳子捆人。
有可能是在执行公务,所以客人没敢打扰。
“不过他捆的那个人好像是梁源。”客人露出牙酸的神色,“本来就够难搞的了,这要是再觉醒了什么特殊能力,还不得更嚣张。”
他语气有些愤愤不平的忧虑,但还是刻意地压低了声音,不太敢高声谈论这件事。
老板闻言也愣了一下,显然对这个梁源的大名也有所耳闻,但他比客人乐观一些。
“如果觉醒了的话,那应该就归基地管了吧,以后也不一定能再见到他,说不定还是好事呢。”
“那万一他就是不务正业非要回来晃荡呢?”客人忧心忡忡,“基地的人也不是每一个都忙到分|身乏术,你店里不还经常有基地的人来——”
他说着才想起楚辰离站在旁边,下意识站直了,又转过去讪笑了一下,小声解释:“我没有说你们不务正业啊,偶尔也要放松一下的。”
老板也帮着他解释:“主要是梁源为人太过于跋扈了,我们都挺怕他回来的。”
楚辰离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两人才接着往下说梁源的事。
对于城区很多人来说,梁源这个人就是一大祸害。
要说到他本人,倒是没亲手干过什么shā • rén放火的恶□□件,但手下小弟成群,被他教唆着干过不少坏事。
什么收保护费啦、堵在各家店门口说些污言秽语嘲讽顾客,或者干脆上门强抢东西啦,都算小意思,把看不顺眼的人拖进巷子里围殴教训也是家常便饭。
而他本人却又是属于很能打的关系户,一个哥哥在基地就职身居高位,一个哥哥为了救队友牺牲,自此那些队友都把他当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只是他们长期出外勤任务,好像还不太清楚梁源的光辉事迹,每每回来匆匆看梁源一眼,再拜托城区的管理者多加关照。
管理员也摸不准他们会不会无条件地偏袒弟弟,出于明哲保身的想法,干脆帮着隐瞒下来。
结果就是梁源在被其他民众举报过多次却都被偏袒放过之后,就越发的无法无天。
更糟糕的是,其他“关系户”也开始有样学样,抓着漏洞开始做起了骑在其他民众头上的土皇帝。
只有少部分“关系户”的亲属在发现他们的所做作为之后,怒而斥责,好好教训一通后叫他们安分下来。
但其他同事的亲属,他们却不好贸然插手。
最后在没有闹出大的乱子的情况下,大部分人都都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勉强保持着表面的平和。
那些饱受骚扰欺凌的商户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有苦也难言。
所以很多人对于梁源这个万恶之源是积怨已久,却敢怒不敢言。
听说小白跟梁源杠上了,老板是又担忧,又隐隐有些欣慰。
欣慰的是总算能把这尊瘟神给送走了,担忧的是怕起了冲突之后,小白回去还会被他记恨欺负。
毕竟小白是孤身一人来的中央基地,也没个背景靠山。
老板把担忧跟楚辰离倒了一通,楚辰离意识到这可能又是个麻烦来源。
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他跟客人问了具体的地址,转身便出了店门。
后面留下的老板还是忍不住面露忧色,客人靠在柜台边,看到楚辰离走远了,才碰了下他的胳膊,小声叫他。
“哎哎,小白这个朋友是不是还挺厉害的?竟然一点都不担心得罪梁源的哥哥,不会是……不会是个傻的吧?”
客人想说他是不是比梁源的哥哥厉害,但又想到他的脸。
看着年纪不大,又不像是什么狠戾型的人物。
而且他和那几个朋友基本只在酒馆周边出没,只专程来买酒或者吃东西,也没有什么像是身居高位者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