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回应是知道这样的泥石流,仅凭豹子哥想要扒拉开是不可能的,它不想豹子哥费太多精力在这上面,一开始会有舍不得,毕竟相处那么久,但过段时间就好了。
等到雨过天晴,生活还要继续。
被深埋在山洞里的它就这样睡过去也好。
这是它所设想的,它认为豹子哥不应该流连在这里。
小稚忘记换位思考,如果它是豹子哥,真的拿小稚当朋友,会这样轻巧地放弃它吗?
如果是豹子哥被困在山洞里,它会头也不回的离开吗?
小稚一定不会放弃,可它却想让豹子哥放弃,让这个因为它受伤而四处奔波,为它找吃的喝得,找草药的朋友放弃它。
山洞外这个被人类取名字为花花的豹子此时东嗅嗅西闻闻,最后在半中间的地方开始刨,泥土翻飞,混合着雨水很快被冲刷走,但它却没有停止。
第一天,雨还在下,花花除了吃东西补充体力,偶尔避雨休息片刻便会继续在那个地方刨,与其说是刨,它更像是在用尽全力的挖土,双爪便是它的铲子,并不逊于人类的铁锹,只是血肉之躯又怎么能长时间的用来刨土?
泥水混合上血水,仿佛不止疲倦,感觉不到痛。
挖到中途它也会露出无助的神情,站在下方呜咽着转圈,像个无助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它是山谷中的小霸王,成年后的它在这片山谷无所不能,所有动物都畏惧它,可这一刻,它犹如手无余力的老者,如孩童,撼动不了这洞口的石块泥土分毫。
但它转圈,呜咽后,依然冲上去刨土,那种掘地三尺的勇气倘若谁看到,都会被它的行为所震撼。
小稚以为自己做得到无视,它希望豹子哥能停止这种行为,可是从泥土和石块传来的细微响动,那种细微渺小到你更加明确地感受到不可能从个人的力量,一个动物的力量来打开这个被掩埋的地方,可豹豹的行为让它没办法再视若无睹!
忍了又忍,生怕给它带来希望,可那断断续续的动静时不时响起。
怎么可能真的忍得住不出声!
它发出声音,这声音并不是为了求救,更像是希望它能停止!
如它所想的那般,豹豹在听到那轻微的,细小的,通过旁边石壁缝中传来的鸣叫,是弟弟!
确定后,豹豹情绪激动,大声吼叫回应,像是在说:我一定会把你弄出来,不管用什么方法。
那是冲破语言枷锁的怒吼,还有坚定。
听到这样的声音,黑暗中的小稚当场被震住。
它明白了,不论自己想不想出去,豹豹都会不计后果的刨开这里,哪怕死。
动物知道什么是死亡吗?
小稚以为很多动物都不明白这些,它们只有遵循本能捕猎,排泄,这种日复一日的行为。
死亡就是失去。
它们知道失去意味着什么,那就明白死亡是什么。
距离它被埋已经第三天了,竹叶还未吃完,就算竹叶吃完了还有竹竿可以吃,这些都青涩着,足以果脯,没有像之前那样只是草草吃两口躺着听石缝里的细微水滴声,而是大口吃下,让肚子有东西,身上有一些力气,小稚开始从内部寻找薄弱的地方。
它不知道有没有薄弱的地方,只能一点点去挖掘,理智告诉它,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可它不想豹豹一只动物在努力,它也要从内部出一份力,不管这份力最后能不能起到作用。
最起码这一刻,彼此都在努力。
虽然有石块,但更多的是泥土,石块像个支架一样框在洞口,一些缝隙被后面流过来的泥土掩盖。
雨在下午终于停了,没过多久风吹散乌云,太阳从云层中露出半个圆圆的脑袋,金光四射。
外面的雨后春光小稚看不到,它只觉得这些泥土和石块像钢筋浇筑一般,自己不知挖了多久,好似小老鼠挖城墙根。
也是这一刻小稚深刻的领会了什么是蜉蝣撼树,螳臂当车。
不知过去多久,小稚感到疲倦,爪子疼痛难忍,从山洞侧面的缝隙透进微薄的空气,它不知道自己是感觉疲倦,累得昏昏欲睡,还是因为缺氧而昏昏欲睡。
它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山洞的缝隙看不到光了,应该是夜晚,但是夜里几点无从得知。
它缓了缓后,继续用双爪去刨泥土——
睡醒了刨泥土,饿了吃缝隙里长出来的那点苔藓,那个缝隙很小,是一个细长的缝,因为下雨的缘故,开始长苔藓,不论是洞穴里的竹子还是竹叶它已经吃光了。
如果苔藓吃不饱,小稚会去吃自己睡觉时铺上去的干草,稍微有些力气后就继续刨土。
机械的,麻木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双爪渗出血水,但它没有停下。
因为它知道豹豹也在继续。
其实如果没有缝隙里渗进来的水长出了苔藓,小稚可能在第四天第五天便已经魂归天外,好在生活总是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奇迹。
它靠着苔藓硬生生挺了八天,这八天,它爪子都被磨破了,到后面好像也不知道疼了,就是习惯性的去挖那些泥土。
第九天,应该是第九天,它看一眼缝隙,发现有光芒,然后在墙壁上用爪子尖在墙壁上划上第九根线条,代表第九天。
在洞里的它已经日夜颠倒,困了才睡,饿了才吃,吃喝拉撒都在洞穴里,按理说味道肯定很窒息,但它已经闻不出来区别,更多的是刨土时泥土的气息,它会用这些泥土去掩盖住自己的上厕所的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