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冷莲被囚禁太子府别院之中,过了有生以来最为漫长的一夜。她被独自留在一间华丽的房间里,等她醒来只觉得周身酸痛,原是被人下了**。她吃了一惊,便下意识地瞪大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可惜直到东方既白也不见人影。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了!她顿时露出惊讶之色,待见到来的不过是四名十四五岁的婢女,才放下心来,婢女恭敬地道:“请小姐梳妆,殿下有请。”
冷莲看自己一身的确不太像样,便勉强梳妆打扮了,四个婢女前面带路,随后一路穿花扶柳,穿堂入室。冷莲被带到一间雅室,婢女们退去。然后她就看到一个华服男子正端坐在那里,那男子生得十分俊美,身上闪烁着眩目的光芒。
冷莲一愣,眼前的男子正是那一日她在酒楼中见到的太子殿下。在大都最有名的美男子就是旭王元烈,而太子虽然不及他,却也是风流倜傥。太子抬起眼来,淡淡地看着对方。冷莲与太子的目光一接触,心中没来由的一颤,太子示意她坐下,面带笑容:“昨日之事是我的人太莽撞,深感惭愧,还望小姐海涵!”
他无可挑剔的真诚态度,再配上那一张俊美的面容,让冷莲的气一下子全消了。她开口道:“你将我掳劫到此处,究竟是何用意?”
太子道:“不过是请小姐来做客罢了。”他的口气平淡之极,没有丝毫的道歉之意。
冷莲心中暗自想到李未央果真料的不错,面上却恼怒地说道:“你这是要拘禁我?”
太子悠悠地道:“不是拘禁你,只不过是请小姐在这里住上些日子。”
冷莲面上仿佛露出些慌乱道:“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住下?你留我在这里,究竟意欲何为?我是良家女子,你若有所图谋,我必咬舌自尽,成尸于你面前!”
太子诧异地望着她道:“我自然不会强行逼迫,小姐以为我是什么身份,怎么会用这种卑劣方法去赢得一个女人的心?”
冷莲深知欲擒故纵的道理,不由沉声道:“您身份尊贵,而我却是容貌粗陋,自然不在您的眼中,希望您能怜悯,放我回去!”
太子大声笑道:“既然来了,我就不会再让你走了!”说完,他已然起身将冷莲独自留在屋中,“我会等到小姐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此时的国公府门前,李未央下了马车,白衣蒙面女子随后跟着她进了门,门口的暗探看到这一幕不由立刻回去禀报。太子冷笑一声:“不过是丢了人怕损伤名誉在装模作样而已!不必理会!”
两天之后,冷莲再一次见到了太子,他却一反常态,眼圈通红,似乎十分悲伤的模样。冷莲不禁问道:“殿下究竟有什么心事?为何如此?”
太子却是一笑,笑容之中有说不出的疲惫和厌倦。
冷莲有一种奇异的敏感和细腻,她觉得太子一定有很深的心事。
果然太子激动地道:“这世上为什么有这样狠心的母亲,你告诉我?为什么她情愿和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保持那样密切的关系,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儿子?我才她的亲生骨肉。可是不论是对我,对安国,还是对临安,她都没有半点的慈爱之意。我知道自己不够完美,可我已经尽力了,我不惜一切代价去讨她的欢心。想方设法坐稳这个太子的位置,可她又是如何对待我的?从小到大,她对我所说的只有三句话,你怎么这么蠢!为什么我吩咐你的事,什么都没有办好!还有最后一句就是,滚!你说这样的人她真的是我的母亲吗?有的时候,我很怀疑她究竟有没有心?甚至于我还怀疑过自己到底是不是她的儿子?我甚至幻想着也许我只是某个宫女所生,被她抱来养的,可是我的确是她亲生儿子,虽然她并没有把我看的多么重要!”
冷莲看着对方,她几乎能够感觉到太子那热烈的呼吸,冷莲下意识地别过脸去。
太子却捧起她的脸,痛苦地注视着她,道:“这么美丽的容颜,这么柔和的嗓音,这么独特的美人,真乃世所罕见。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和其他那些女人都不一样,你能不能告诉我,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此时的太子并不是在众人面前那高高在上的模样。也不是在李未央面前那咄咄逼人的样子,他显得十分的忧伤和悲观。冷莲叹了口气,太子身份尊贵,等着他的是无穷无尽的荣华富贵。为什么他却这样的伤心?
太子突然松了手,后退一步:“我知道,你没办法给我答案,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能给我答案!在母后的眼中,万事万物若无用处,皆作为弃子,必除之而后快!我也是一样!等有一天我这个儿子挡了她的路,她要做的选择也是铲除我!”他说到这里,情绪却是渐渐平静下来,喃喃地道:“她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冷酷,谁能救我?”
冷莲看着对方,简直是讶异到了极点。太子突然留出了眼泪,这样一个风神俊朗的美男子在她面前如此痛苦,冷莲的心也不由得拨动了一下,她没有想到天子骄子竟然会因为不得母亲的喜爱而如此痛苦,她下意识地揽住对方的身体,怀抱着他的头颅,面上闪过一丝微笑。
不知不觉,太子在冷莲的怀中睡去,冷莲看着昏睡中的太子,只觉得这事情变得十分的荒谬。
等到太子醒来,发现自己如同孩子一般被冷莲抱在怀中,不由大示窘迫,他连忙挣脱,恢复了一贯高傲而冷漠的面目。其实他将冷莲捉来,最初不过是迷惑于她美丽的外貌。可是后来他却觉得在她身上隐隐有一种令人着迷的东西,但也说不清那是什么,或许是一种心灵的吸引。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在任何女子的身上尝到过。
齐国公府,看着赵月卸下面上白纱露出原来的真容,元烈笑着向李未央说道:“我已经派人打探过,太子果然将冷莲囚禁在他位于大都郊外的一个别院之中。”
李未央喝了一口茶,才悠然道:“看来太子是真的很喜欢她。”
元烈目光之中有丝疑惑,道:“冷莲虽然容貌绝美,可是太子这些年来见过的美人不计其数,你为什么赌定他会看中冷莲呢?”
李未央淡淡道:“太子喜好美人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是什么样的美人才能够长久的吸引他?你想一想冷莲的身份,她可不是寻常女人。”
元烈仔细思考了一番才道:“是大历先皇的妃子,也是拓跋旭的母亲。”
李未央笑道:“对,他是拓跋旭的母亲,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太子向来不得裴后欢心,和赢楚又是格格不入。最近这些日子他被孤立在权利中心之外,自然是伤心落寞的很。而冷莲……拓跋旭不在她身边,又失去了丈夫的庇护,失去了所有的荣华富贵,她也急需一个人来平复自己的心境,将这样两个人凑合在一起,不就是干柴烈火,烧得很旺吗?”
元烈听李未央这一番荒谬的理论,几乎不能相信。他摇了摇头,越发疑惑道:“我不明白。”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了,他永远只关注结果。李未央也不着急,慢慢倒:“你记不记得上一回你曾经给我看过一个情报。”
元烈托着下巴,眼睛眨了眨:“我给你看过的情报可多了,你说的是哪一桩?”
李未央道:“一个关于太子的情报,你忘记了吗?”
元烈仔细思考了片刻,猛然一惊道:“你说的是……”
李未央点头:“还好你没有忘记!当时你曾经给我一份关于太子一日之内的行踪。你说他每天起床之后,先去书房批阅文件,然后喝茶、用早膳。我记得很清楚,日出之时他会进鹿茸一碗,等到辰时他会进人参一杯,午时则会用午膳。这都没什么值得留意的,可是在早膳和午膳之间,他会选用一种特殊的补品——人奶。你的情报还提到每个月太子府会招募哺ru期的女人进府,让太医检查过后,选择血气旺身体好的,每天给她们吃大鱼大肉,然后提供新鲜的人奶。”
元烈皱眉道:“我自然记得这个,当时我还笑话他没断奶来着,可那又如何,不过是一种养身之道。”
李未央冷笑道:“就中医的医理来说,人参、鹿茸都是热性的补品,长年累月的吃就已经足够了,他完全可以不必再碰人奶。因为这些营养若不能正常地排出去,只会变成万毒之源,反倒影响他的健康,可他还是将这个习惯坚持下来了。我特意去调查过,在过去的三年之中因为热症,太子曾经数度停了人茸和人参的进补,可他却一直继续地喝人奶,并且不断招募ru母。这只能说明一个原因,他对于这种东西有特殊的爱好,或者说他的恋母情节非常严重……可惜我想,裴皇后并不能满足他这样的心思。”
听到李未央这样说,简直就是推断出了一个十分荒谬的结论。元烈也不禁瞠目结舌道:“你的意思是——莲妃能够满足他这种心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