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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雾从宫里回来后,只觉得腰酸背疼腿抽筋,宫里动不动就要下跪磕头,面对楚懋,也要端着绷着,从身到心都觉得累,这才是成亲第二天呐。
但是如果阿雾以为自己回了祈王府就可以坐下来歇一歇,惬意地让彤管为自己捏肩捶背了,那她可就大错特错了。
虽说楚懋正儿八经亲戚都宫里头,今儿阿雾也算见着了,但皇帝也有三门子穷亲戚呐。因此虽然下午阿雾不用应酬楚懋那些自矜身份公主姑姑、公主姐姐等,也不用应酬那几个成了亲面和心不合弟弟和弟媳,但却要应付一帮子借这大喜机会,上门打秋风穷亲戚,美名其曰是让阿雾认亲,省得今后她连自家亲戚也不认识。
按阿雾本性,她是懒怠招呼这些人,但做媳妇和做姑娘完全是两码事,做姑娘时候高傲一点儿,别人或许会看未出嫁姑娘要娇养份上担待一二,但嫁做人妇时候还高傲,那就是不会做人做事,甚至要追究到你教养了。
刚回府时候楚懋就去了外书房,阿雾卸了妆,自己一人简单用了午饭,正准备休息,就有管事娘子来请阿雾去前头见客认亲。
阿雾只得命人去请楚懋,自己则换了一套作稍微简单一点儿深衣,因婚里头,所以用红色。
大夏朝女子服饰虽多色多样,但遵祖制,法先古,大典时皆须着深衣,民间除夕祭祖和婚前三日都要着深衣曲裾,而宫中则逢大典内命妇皆须着深衣曲裾,而外命妇入宫朝见冠服也是深衣,譬如今早阿雾也是着深衣曲裾。
除此以外,平日无论着襦裙或者褙服皆可,看个人喜好。
阿雾穿好衣服,去了前头瑞安堂见客,“王爷到了吗?”
“王爷那边说不得空,说是只王妃见了也一样。”紫扇回道。
阿雾心想,好嘛,他楚懋不想见人全推给自己,娶个媳妇就跟娶个挡箭牌似。不过抱怨归抱怨,阿雾还是要量做得好,要好得让楚懋说不出自己一个“坏”字,今后不看功劳看苦劳,也希望他能放过前世爹娘和自己哥哥们。
不过楚懋虽然没来,但也派了个管事妈妈来帮阿雾,毕竟无论是阿雾还是她身边人,对这祈王府以及祈王拐弯抹角亲戚都不太了解。
阿雾一进银安殿,就见到了屋里那两溜黑漆硬木透雕螭纹靠背玫瑰椅上坐着人都站了起来向她行礼。
阿雾点了点头,一边走一边道:“都是亲戚,无需客气,请坐吧。”说着走到正中摆置八仙桌边左首一张搭着银红满绣石榴纹椅搭太师椅坐下。那楚懋派来鲁妈妈则主动站到了阿雾侧后方。
“王妃大安。”坐左侧首位两夫妻站到正中又向阿雾问安。鲁妈妈伏低身子阿雾耳边说了二人身份。
“原来是廉二叔和廉二婶子,请坐。”这位廉二叔也是宗室弟子,太祖第十三子孙子,庶出,他本支已经没落,不提他一个庶支,但身份上也是楚懋叔叔辈。
阿雾见他和他夫人衣裳虽然布料还算不错,但袖口和手肘处都有磨损,便知道他们境况不好。不过阿雾面上不显,依然和蔼可亲地与两人说话。
第二对站出来据说是楚懋堂兄,太祖第九子玄孙,楚惠,惠五爷。这位惠五爷虽然是没落宗室,但飞鹰走马、养鸟斗蟋蟀,爱好一样不少,没有纨绔身家,却有纨绔气质。这时候他看着阿雾几乎呆了,口角几乎留下了口涎。若非他妻子旁用肘子挤了挤他,他几乎回不过神来。
“四弟妹。”惠五爷拖长了声音谄媚地唤道,“这世上可再也找不出一个比四弟妹还标致整齐人了。”
那话别说阿雾听了要恼,就是这满屋人没有一个听了是不皱眉头。惠五太太几乎要晕倒了,这败家子种调、戏女子居然调戏到了祈王妃头上来了,就算祈王再不受宠,那也是当今圣上嫡长子。
但惠五爷浑然不觉,色胆包天,色令智昏。他见阿雾身着大红镶三指宽金黄边妆花缎曲裾,露出一双红色如意云纹翘头鞋。那被黄金缎带束着不堪一握盈盈腰肢简直要了惠五爷命,他想若能捏上一把,这会儿便是让他立即死了,他也心甘情愿。
阿雾简直无法忍受惠五爷眼神,便越过他指了指一位瞧起来像寡妇,带着个七、八岁女孩子女人,“这位是……”
鲁妈妈愣了愣,低头阿雾耳边道:“这是王爷表姐。”
阿雾立时敏感到这位怕是楚懋母亲那边亲戚。果不其然,正是那位简直不能被提起孝贞后庶姐女儿珍娘。
“珍表姐。”阿雾笑着招呼道。
珍娘赶紧带了女儿栾姐儿上前行礼,栾姐儿生得小小瘦瘦,有些怯生,缩珍娘身边,低低叫了声“表婶。”
阿雾看了看紫扇,幸亏早有准备,紫扇拿了四个金猪锞子给栾姐儿玩。
栾姐儿磕头谢了阿雾后,鲁妈妈又为阿雾介绍了下头几位亲戚,那样转折亲戚,多亏有紫扇这个善记人丫头帮着,阿雾才不至于头晕眼花。
照例,亲戚们走时候,妇都得送些仪礼,鲁妈妈已经把要打点礼物都准备好了,让丫头端过来让阿雾过目。
阿雾见那惠五爷家得礼居然也不轻,心下不喜道:“这家少送些。”
鲁妈妈赶紧减了两色礼物下来,只留下女用两匹缎子、两匹布和四色糕点。
“王妃,这个可使不得。”桑妈妈赶紧出声阻止,“王妃何必跟这样人计较,咱们是玉瓶,他就是那老鼠,若减了他礼,他少不得要外头碎嘴,伤了王妃名声就不好了。”这年头女人名声实是太容易伤害了,已婚妇人即使是自己行止端庄,可若有男人外头夸她颜色好之类,就容易让人往歪了想,何况还是惠五爷这种坏得流脓泼皮。
“奶娘说是,鲁妈妈,还是把拣出来放回去吧。”阿雾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