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楚昭南也是逼不得已,魏淑芬出现在列车上是楚昭南意料之外的事情,他以为对方至少要按耐一段时间,但是他们既然神通广大到了能买到跟他们同一节车厢同一个铺位,那所图肯定不小。
现在楚昭南身上有伤,若是对方暗中动手,他很难护得住侯明宇,真到那个时候,怕是要出大事儿了。
所以权衡再三之后,楚昭南决定主动出击。
他必须要打断对方的节奏。
因为怕侯明宇再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所以楚昭南提前和侯明宇说了一下,让他提高警惕,省得在中招了。
“等到了京城就好了,去了京城他们不敢做些什么的,不管魏淑芬对你做些什么,跟你说些什么,你都不要相信她,你们说了些什么,回来记得告诉我,知道吗?”
楚昭南所说的话给侯明宇带来的冲击非常大,明明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魏淑芬不是这样的人,但是楚昭南的样子太过认真了,侯明宇又被他那一套理论给说服了,他想了想,只能同意了下来。
“楚哥,我知道了。”
眼看着侯明宇的情绪变得越发低落起来,楚昭南知道他心中不痛快,于是便出声安抚了他几句:“明宇,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咱们这样的家庭出生,不管是做什么,都要多加小心才行,你以为的志同道合,实际上不过是别人的精心算计罢了。”
侯明宇:“……”
他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好半天都不出声,楚昭南见状,继续闭上了眼睛。
过去楚昭南总觉得侯明宇性子单纯,这样简简单单挺好的,没有必要将他拖入这滩浑水之中他,一直保持着单纯的性子也挺好的。
不过现在看来,他们的想法是错误的,身处在他们这样的家庭,不是你想要单纯就可以的,若是没有识人的眼光,很容易会落入别人的陷阱。
侯明宇该长大了。
****
火车上的旅程其实很枯燥无味,尤其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漫长的旅途会让人心中生出几分烦躁感来,刘满生过去出远门,基本都是和小伙伴一起,大老爷们儿凑在一起,玩的花样还是挺多的,就算坐个三天三夜的火车,都不会觉得无聊。
但是和魏淑芬处在同一个车厢里,她一直坐在那里埋头看书,一页连环画她能看半个多小时,也不知道那几个小人有啥值得她这么瞧的。
刘满生其实很想和魏淑芬交流一番的,毕竟现在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说不定拉拉家常之类的,两人的关系就能亲近一些了。
然而魏淑芬没有那个意思,他开口说不到两句话,气氛就冷了下来,向来能说会道的刘满生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这张嘴巴没啥用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刘满生去买了午饭回来,今天中午吃的是萝卜炖肉,有道是冬吃萝卜赛龙肉,萝卜吸满了肉汁之后,酱香浓郁,味道醇厚,一口下去,独属于萝卜味道让人胃口全开。
魏淑芬仍旧如同风卷残云一般,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将盒饭里的食物给解决了,她拍了拍肚子,满足地喟叹一声。
可惜现在没有那种一次性的餐盒,要不然的话完全可以大包几份带走,毕竟这种火车特供,离开了火车后,就再也吃不到了。
等到刘满生吃完后,他准备回去送饭盒,不过却被魏淑芬给拦下来了。
“你留在车厢里,我过去吧,正好走一走,活动一下身体,要不然的话得积食儿了。”
他们的行李都放在车厢里头,两人不能同时出去,得留下一个人来看着行李才成。
见魏淑芬说要一个人在车厢里走动,刘满生很不放心,毕竟他很清楚火车上有多危险,一个女同志单独出去,很容易碰见坏人的。
魏淑芬知道刘满生在担心些什么,她有些无奈地说道:“六哥,我觉得你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盯上我的人,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比我厉害的人应该没几个。”
说着,魏淑芬挥动了一下自己的拳头,脸上仍旧带着浅浅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的刘满生突然就想起了魏淑芬一拳头能打死一头野猪的力气,还有昨晚上一个人悄无声息干翻三个壮汉的壮举,他默默地咽了口唾沫。
好像,还是魏淑芬比较危险吧?
见刘满生不说话了,魏淑芬笑了笑,拎着餐盘离开了车厢。
他们的车厢在十一号,餐车是九号车厢,而楚昭南和侯明宇他们是在八号车厢。
白天的时候,车厢外面有不少从硬座那边儿偷偷跑到卧铺这边儿的人,他们有的看卧铺上没人,就直接占了卧铺位置,有的就坐在走廊的座位上,原本就不宽敞的道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变得狭窄了许多。
不过出门在外,总归是不如在家里面方便的,八十年代初期的时候,很多规则规范都没有正式成形,卧铺车厢自然没有后来的那么安静,不过相比较前面的硬座车厢,这边已经好太多了。
魏淑芬一路顺利地走到了餐车那边儿,将饭盒还了,押金拿了回来,她准备回去的时候,听到了九号车厢和八号车厢接口处出来了吵闹声。
“你说她是你对象,你有证据吗?你凭啥说她是你对象?我咋看你那么不像是个好人呢?你放开她!”
说话的是个年轻男人,他的声音之中带着恼怒之意,拦着不肯放另外的那一男一女离开。
魏淑芬之所以会停下来,是因为那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很耳熟,听起来应该是侯明宇的声音。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这边儿闹得动静不小,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不管在哪个年代,吃瓜群众都是非常活跃的一群人。
魏淑芬要不是有这一身的力气,还真挤不进里面去。
等到进了人群之中后,魏淑芬才看到是怎么一回事儿。
只见侯明宇张开手臂挡在一男一女面前,不肯让他们离开,而魏淑芬的目光随即落到了多面的那一男一女身上。
男人的长相普通,属于扔到大街上就找不出来的人,他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袄子,袄子的袖口处亮晶晶的,应该是许久没有清洗过而留下的污渍。
被他扶着的年轻姑娘长得很漂亮,她烫着一头时髦的卷发,散落下来的卷发垂在脸颊旁边,更是衬得她肤白如雪。
这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而且她身上穿着大红色的棉服,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翻毛皮靴,露在外面的手腕上是一只上海牌的女士手表,从她那纤细修长的手指头来看,这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