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尽早求死,程烟当真高调起来,吃穿用度皆要挑最好的,衣料要江南织造的锦缎,吃的要山泉水,喝的茶也要大红袍……
对于她的出身和目前的地位来说,在宫人眼里非常出格。
这不,很快宫里头开始有传闻。
现下萧衍还在孝期,忌女色,程烟一个小村姑被他带进宫里,又这般纵着,不免让人揣测。
沈士怀担心坏了萧衍的名声,特地敲打他,对他语重心长道:“不知殿下近些日可有听到一些传闻?”
书案前的萧衍头也不抬,朱笔在奏折上审批,不以为意道:“与程烟有关?”
沈士怀捋了捋胡子,正色道:“宫里宫外都在提她,说她一个乡野村姑,却得殿下这般宠爱,且还是在殿下孝期,未免不成体统。”
萧衍顿了顿笔,被气笑了,“如何不成体统了?”
沈士怀皱眉,“她无名无分,却享公主规格,委实僭越了。”
萧衍缓缓抬头看他,“不够资格,我抬。”
沈士怀:“殿下莫要赌气。”
萧衍放下朱笔,脸色是平静的,说话的态度却强硬,“程烟于我来说就跟阿娘一样,看到她我能安心,对这个世道不那么怨恨。”
听到这话,沈士怀的内心大为震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萧衍淡淡道:“希望舅父能明白。”
沈士怀想说什么,终是忍下了,只是有些话,还是不吐不快,严肃道:“若她做出对不住殿下的事,就莫要怪我这个当舅舅的狠心了。”
萧衍笑了笑,“就她那贪吃又胆小的性子,岂有本事逃得过舅舅的法眼?”
沈士怀不再多说,起身告辞。
萧衍把送来的奏折审批完后,去了一趟程烟的寝宫。
入冬后天气寒冷,宫里已经布上炭盆。
程烟闲着无聊摆弄炭盆里烤的芋魁,时不时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没隔多时,忽听宫人来报,说太子殿下过来了。
程烟兴冲冲迎到门口,也不行礼,跟以往那般雀跃地喊了一声萧郎君。
萧衍一身素雅锦袍,披着青色斗篷,抿嘴笑道:“今日看来阿烟心情甚好。”
程烟:“我烤了芋魁,萧郎君要不要用一颗?”
萧衍背着手进殿,“怎么想着烤芋魁了?”
程烟:“许久没吃过,嘴馋。”
宫人端来铜盆供萧衍净手,程烟取来稍凉一些的芋魁递给他,萧衍剥皮的速度无比麻利。
见状,身边伺候他的曹公公诧异道:“殿下似乎常用芋魁。”
萧衍“唔”了一声,回道:“流落在外时曾吃了好些。”
程烟怕曹公公误解,解释说:“当时家里穷,就只有芋魁充饥了,不是嫌弃你们殿下不给他吃食。”
曹公公连忙摆手,“阿烟姑娘言重了。”
萧衍小小地咬了一口,绵绵软软,是他熟悉的味道。
程烟问:“好吃吗?”
萧衍点头,“好吃。”
接下来两人说了好一会儿家常,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琐碎。
后宅里的那些小事自然比不得前朝政务,不过萧衍的耐心极好,在听到程烟说想见识一下宫里头闪闪发光的石头时,他纠正道:“那不是石头。”
程烟装傻问:“我听他们说那石头会发光呢。”
萧衍抿了一口茶,“是会发光。”又道,“是前两年宣太后密诏圣上进京时送给她的见面礼,有碗口般大,叫夜明珠。”
程烟听得咂舌,好奇问:“真的会发光吗?”
萧衍点头,“你若想瞧,便从金库里取过来就是。”说罢吩咐曹公公去办这差事。
于是当天晚上程烟真的看到了那颗极其珍贵的夜明珠,它通体莹润,色泽呈浅碧,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光芒,引得诸多宫人观望,开了眼界。
程烟眼都瞧直了,在脑海里跟系统009八卦,“这颗夜明珠得值不少钱吧?”
系统009:“是挺值钱的,不过宿主,咱们不妨把胆子放大一点。”
程烟:“我想把它偷走。”
系统009:“……”
程烟兴致勃勃问:“如果把它偷走的话,萧衍会不会打我?”
系统009无法理解她的脑回路,怂恿道:“咱们不妨把事情搞大一点,你可以把它砸了。”
程烟:“……”
她忍了忍,说道:“我会死得很透。”
系统009:“对,死得透透的。”
程烟直勾勾地盯着那颗无价之宝,憋了许久,才问:“我在临死前有没有痛苦?”
系统009:“没有!现在你是萧衍的新宠,没有人敢折磨你。”
“所以我到死都很安详?”
“非常安详!”
“那我如果把夜明珠砸了,会不会受罚?”
“宿主咱们自信一点,你在萧衍眼里就是纯良无害的小白兔,最温顺乖巧了,你如果犯了错,肯定是别人栽赃陷害你!”
“……”
“听我的,砸了这颗夜明珠,你离下线就只有半月期限了。”
听到半月期限,程烟一下子来了精神,“你可莫要诓我。”
系统009自信满满道:“不诓你,这波业绩稳了!”
从杏花村回京后程烟的任务都很平稳,也没遇到过糟心事,一切进展都跟系统009说的那样,没出任何幺蛾子。
她对它还是挺信任的。
于是第二天下午程烟趁着小憩之际,当真不要命偷偷把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砸碎了。
当时宫人们被吓坏了,全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晚些时候萧衍过来看情形,几块碎裂的夜明珠被盛放在木托里,曹公公瞧得痛心疾首,厉声把宫人训斥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