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冰冷的银色剑光铺天盖地的袭来,带着令人窒息的强劲杀意,仿佛瞬间就能将笼罩其中的一切撕的粉碎。
白晚晚尖叫一声,猛地从床榻上坐起。
她寝衣早已被冷汗浸透,后背一片湿意。
寂静的深夜里,虫鸣阵阵,凉风顺着窗户吹了进来,窗沿上,一片冷月光辉。
白晚晚怔怔地坐在床上,久久回不过神。
直到现在,梦中那凛冽的剑意仍压得她喘不过气。
剑光中,蓝衣少女面如冰霜,精致漂亮的眉眼间一片冷意。
那是前世的云柠。
白晚晚独自靠坐在黑暗里,鬓间黑发湿透,细细密密的冷汗浸满额头,顺着额角滑落,狂跳的心脏久久不能恢复。
她注视着窗沿的一角,眼神没有聚焦,神情有些惘然。
自从三年前重生归来,除了最开始那一个月经常做这样的噩梦以外,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前世临死前这一幕了。
上辈子,白晚晚只是天问宗最普通的一名外门弟子,平平无奇,天赋低下。
初入仙门时的得意傲然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琐碎任务中磨灭了。
从小众星捧月的她本以为自己有灵根,能入仙门已经是天大的好命,凡间多少身份尊贵的王公贵族就没有她这样的好命,只能艳羡地看着她通过登天试,拜入仙门。
可当白晚晚真正踏进天问宗时,她才知道,她引以为傲的三灵根在那些修仙弟子眼中一文不值。
这里多的是天赋出众的单灵根,白晚晚的三灵根在这里平平无奇毫不起眼。
白晚晚在凡间骄逸惯了,根本就适应不了枯燥的苦修。
再加上她是杂灵根,本身就比那些单灵根的天才们修炼速度慢,宗门中的日子过得又苦又累,她又天资平庸,态度懈怠,入门时是外门弟子,过了十年,仍是外门弟子,只能做一些琐碎费时的外门任务。
她也想过攀根高枝,找个同门修士嫁了,但她在外门里根本接触不到天资出众的内门弟子。
即使在外门里消磨了近十年光阴,白晚晚依旧有着傲气,认为外门那些碌碌无为的平庸弟子根本就配不上自己。
就这么一直拖了好几年。
第十五年的时候,白晚晚本来都已经要认命了。
她在外门里挑挑拣拣,勉强挑中了一个筑基境的修士。
他是外门的一个小管事,也算有点身份。
然而,那一年的宗门大比,白晚晚和往常一样来到看台,挤在无数和她一样的外门弟子之中,远远的看着对面正座上的诸位仙尊以及他们身后的亲传弟子。
那些亲传弟子都是宗门年轻一代中最优秀的佼佼者,他们天资出众,无一例外都是单灵根,更有甚者是天灵根。
唯有他们,才有资格在宗门大比中坐在那些修为高深的仙尊身后。
在今天之前,白晚晚一直是这样想的。
过去她虽然也有过怨怼,有过不满,怨恨自己的父亲怎么就只是凡间一个稍微有点钱的富商,不满自己的出生怎么如此卑微,而不是那些鼎鼎有名的仙门世家。
如果她出身仙门,一出生就投了个好胎,那她也能像那些天之骄子一般拜一个好仙尊,受台下弟子们的仰视。
可她命不好,和那些亲传弟子们看似只隔了一个看台,实际差距却犹如鸿沟天堑。
白晚晚本来只是在心里不满怨怼,自怨自艾,直到她在那些天之骄子中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是如此的眼熟,在刚入宗门的第一年,白晚晚和她分在一个院子,经常打照面。
那是云柠,和她一样的外门弟子。
可本应和她一样在外门消磨度日的云柠如今却坐在了亲传弟子才能坐的看台上,坐在了宗门修为最为高深的无妄仙尊身后。
这怎么可能!
白晚晚震惊地看着看台上的云柠,她高高在上,受所有人仰视,就连边上的亲传弟子都对她青眼有加,笑着喊她师妹。
可是,明明在入门时,云柠还和她一样,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外门弟子啊。
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又是凭什么?
“你是说清渺仙子啊。”
原来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白晚晚竟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边上一人瞥了白晚晚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那人的目光让白晚晚有种如芒在背的不适感。
她总觉得那人看自己的目光里满是鄙夷。
“清渺仙子可是宫家的嫡女,可轮不到你这种人在底下指指点点。”
听他这么说,白晚晚不知为何突然有了底气。
一片喧嚣中,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不过是仗着一个好出身罢了,如果她不是宫家嫡女,还不是和我一样,只能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
闻言,那人竟嗤笑了一声:“是你只能当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外门弟子吧,清渺仙子就算不是宫家嫡女,她也是天赋绝佳的金天灵根,你这样的,只配在下面仰视着她,即使眼睛都嫉妒的发红了,脸都嫉妒的变形了,依然不配和她相提并论,你的名字甚至都不配出现在她眼前。”
***
前世那人的话不停地在耳边回响,白晚晚的脸因为愤恨而狰狞扭曲。
比不过又如何?
不配相提并论又如何?
如今,金天灵根是她的,宫家嫡女的身份也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