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是她的错。
是她低估了世俗的力量,门第的力量,天真的以为两个人会幸福。
她一直自信。
她相信自己的聪明能干,觉得只要她够用心,够认真努力,事情总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她错了。
她自以为能掌握自己的生活,结局却那样惨重。
她有什么资格怪她妈呢?
她对不起爱她的母亲,对不起爱她的顾照量,更对不起最需要她的爱和保护的女儿。
她这一辈子欠得最多的就是他们。
而且永远还不清。
林舒一直在旁边看着她。
看着她跪下,小心翼翼地把花放到她的花束旁边,看着她一直收敛着的情绪倾泻出来,泣不成声。
她咬着唇。
原本她以为那只是一个遥远的故事。
她从小到大,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不管是什么理由,抛弃就是抛弃,他们给了她生命,嫌弃了,只恨不得她死,那也就不再有关系了......她花了很多年让自己把怨恨消融,把他们看作路人,即使再见,她相信自己也能平淡,冷漠以对。
可是谁会知道是这样?
谁又能知道会是这样?
好像这么多年的委屈一下子都变得无所依,好像当年那么多的无助,恐惧和怨恨都变得无所依。
李慧茹伸手搂过她,拍了拍她。
她在她怀中哭出声来,道:“对不起,阿妈。”
她是真的,一直都把她当成亲生母亲一样爱,跟她说过,生母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可是现在,她还是因为别的女人难受成这样。
“傻孩子,”
李慧茹抚了抚她的背,道,“难过就哭出来,这没什么。”
*****
梁进锡的伤势很严重。
他身上受了几处枪伤和炮弹弹片伤,都没有伤及要害,所以他活着回来了。
但在战场上条件有限,护理不当,各种感染,血肿,肌肉坏死......这也是当初在救护站医生说要截肢和后来高烧昏迷的原因。
就是医院医生都觉得他很可能会再醒不来。
可是他醒过来了,恢复得还不错。
第二天他就让护士推着去了通讯室给南州边境驻地打了个电话。
找陆立民陆旅长,跟接线员道:“是一二四师六十七团团长梁进锡,汇报六十七团情况。”
陆旅长正在开会,听说梁进锡打了电话过来,惊得手上的笔都掉了下来,然后掉头就走,走到门口才又回头跟主持会议的长官敬了一礼,长官含笑,道:“去吧。”
他也高兴啊......他也是最近太忙,知道四处都忙,不然早打电话去各处问了。
“进锡!”
陆旅长拿了电话冲着那头就喊了一声,两个字,压得很重很稳,但脸上的肌肉却抖了抖。
“嗯,没死,”
梁进锡在那头道,“我媳妇那里,你没跟她说我死了吧?”
陆旅长:......
梁进锡简单交代了一下两人分开之后的情况,陆旅长就道:“那边交代清楚,就带团归队汇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