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个...四皇子殿下好些了吗?”云浮天宫十三长老在门框处悄悄的伸了个头,小声的问道。
他在云浮天宫太久了,久的忘了不是每个人都有内力护体的。
昨天他见到了兴冲冲赶回来的四皇子,最开始一个照面的时候他还想着,这个年纪也太小了,估摸着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是天马行空吧,宫主居然对这么小的四皇子感兴趣,为此还调动了云浮天宫的护卫和匠者...
然后很快的。
十三长老就知道了,他错了,他错的简直是离谱。
四皇子哪里是什么天马行空,根本就是个大金娃娃——坐下来聊了一会儿,四皇子很平易近人,他发现对方说出来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具有可行性的,有的技术要求很高,有的几乎没有技术要求,大的方向先不说,小的方向做好了那就是惠及万民。
比如说最简单的,炕床。
这个技术要求着实是不高,但是他就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而且烧炭会产生有毒气体会让人毙命不假,但是四皇子似乎没注意,随口说了个什么一羊化叹...有没有一种可能,四皇子的知识储备已经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作为一个资深匠人,他能够察觉到四皇子说出来的都是一种具备了完善体系的,并非是天马行空的内容,而四皇子眉眼间的沉静表明了他并不认为他说的话有什么可以质疑的地方,也不认为是不可行的,仿佛是已经看过造出来的东西似的那般沉静。
难道真的像云二他们说的那样,四皇子殿下浑浑噩噩十来年只是世人看他混沌,实际上他真的是在和三清无量天尊笑谈于九天之上?
仙人抚他顶,结发受长生?
十三长老不太懂,但是也不会多嘴,他是个性子比较直的匠者,而匠者的梦想只是不断的突破自己,探索更高层次的技术而已,其他的他根本不在乎。
于是十三长老与段星白那叫一个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比如说这个简单的炕床,该怎么建造该怎么抹泥该怎么通风....他俩秉烛夜谈渣渣呜呜眉飞色舞的聊着天,别看十三长老年纪挺大了,但是人家的武功不低啊!
于是乎,人家一大把年纪的没倒下,段星白不过是多吸了几口夜风,熬了个夜,就染上风寒了。
这让十三长老很是愧疚,毕竟段星白现在也就十四岁,在他眼里还是个娃娃呢。
“头不疼了,就是鼻子有点堵而已。”段星白乐呵呵的朝着门框处鬼鬼祟祟的十三长老挥爪子,“是我的问题,不是莫老您的问题...还需要继续聊吗?我可以我能行!”
殷斩露出了不赞同的目光,并且强行把段星白给往被窝里塞了塞:“你不行你不可。”
就这风吹一下就歇菜趴着了的体质,还想继续蹦蹦跳跳?
想都不要想。
做梦也不能想。
“......”
十三长老瞅了瞅被塞进被窝的段星白,又瞅了瞅自家宫主,然后在心里一锤掌心:明白了,怪不得宫主这么在意四皇子,原来是把他当成弟弟了啊,瞧瞧这照顾的,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了!
兄友弟恭这个词,可真是太适合宫主和四皇子了!
“我是来说一声的,我和其他匠者马上就要出发去庄子上了,管家说缺什么都可以直接说,他会想办法给准备好的。”十三长老认真道,“殿下给了我们思路,接下来我们就会抓紧时间赶工了。”
“好哦,真的,这么冷的天,先把炕搞出来...便宜大碗才是目前的追求目标!”
“便宜大碗?”
“意思就是既便宜又好用。”
十三长老继续瞅着有问有答有来有往的段星白与殷斩,还挺欣慰的,毕竟他们家宫主打小就没个朋友,能找到像四皇子这般正经的人做朋友也是三清无量天尊开眼了。
#你们这样对待你们的宫主真滴好嘛#
“对了,听说您安排了云二他们几个养猪?正好都得去庄子,只剩下一个云一行吗?”
殷斩看了眼十三长老,“行,足够了。”
“那好,我也就不耽误时间了,走了。”十三长老说完就直接走人了,都不带回头再看一眼的。
等十三长老走后,段星白长长的舒了口气,“造出来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把这个东西给推出去...讲真,别的都不说,炕这个东西对于边境苦寒地区来说是个大利器,也许有的地方已经有了,但是消息闭塞,不容易传开。”
“若是能对万民有利,那就是扬名的事儿。”殷斩中肯的说道。
段星白疯狂摇头,“要什么名,我现在恨不得立刻马上离开皇城回道观当我的小道士...不过你说的对,这种事儿还是推给天子爹吧,反正天子么,名气再大也无所谓,他来牵头是最好的。”
“不过同样的,还得找一下其他几个兄弟。”
“大兄掌兵部,边境苦寒,这个简单的东西对他们的作用很大,三哥掌工部,等咱们家的人造出来确定没什么问题了,那就把三哥的人弄过来学一学,别累着咱自家的人。”
“二哥是吏部,他手下的才子文人应该是最多的,我需要他的人执笔造势,虽然我对现在的红尘并不是很了解,但是我想,大部分的百姓对读书人还是有着天然的滤镜的...”
“至于小五,我希望他不要找茬,礼部的人呐,动不动一句于礼不合,烦。”
“......”
殷斩看着段星白把他的兄弟和亲爹给安排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将他自己从里面抹的干干净净一点不剩,忽然想起来了无名道人说的‘他就是个小兔子豆沙包,谁都能来拍他两下’的话。
小兔子豆沙包是真的,但是谁都能拍两下倒是要打上个问号。
“你对边境似乎很在意。”殷斩开了口,一把就抓住了重点,“准确的说,你对将士们似乎颇为在意。”
段星白沉默了两秒,然后道:“的确是很在意,知道为什么文人造反三年不成么?就因为他们没有兵权,说难听点,谁的拳头大才会听谁的。”
“乱世用重典,全靠力量说话,等到不乱了,等到国家建立了,才会想到礼义廉耻,才能想到来制定许多的规章条例,才能让一个王朝的所有人都可以有发言的机会。”
“我承认我偏心于将士,这点无可否认。”
“......”
“人心都是偏的。”殷斩拍了拍段星白的狗头,中肯道:“没有长在最中间的心脏,通常来说不是长在左边就是长在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