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令荀焦急的神情,看着手中的药瓶,陷入纠结。
要救他吗?
壹救;
贰不救。
……
清江世子身中剧毒,危在旦夕,消息一出,震惊朝野。
“王上!”王妃声泪俱下地跪在清江王脚下,“这必是那九大宗的妖道所为,世子身强体健从未有恙,身边的人都是从小跟到大的心腹,怎么会突然生病?还有谁有机会在他身边下毒呢?王上,不能再纵容那些妖人了!”
同在殿上的金铃公主敛下羽睫,低头无声拭泪。
清江王皱眉:“王妃不可胡言,此事孤王已经命人去调查,太医和百炼宗的丹修也在想办法为世子解毒,你先冷静一下。”
“王上!”王妃脸色一白,“世子就是令荀所害,你怎么能让他们为世子诊治,王上就相信臣妾一次,就是他们害得鸣儿……”
“够了!”
世子突然中毒,说明有人要谋害王嗣,清江王本就已经头痛至极,偏王妃还出来无理取闹,一口咬定是令荀和阮青梅下毒害世子。
这根本就说不通,虽然雷世子确实和他二人相交甚秘,可是若他们要害世子,又何必等到此时,众目睽睽,在清江的地界动手?他们一路护送雷鸣回来,路上不有的是机会?
何况雷鸣那几日根本没有去驿馆,是在家里病的,发作时,又多亏令荀以灵力压制住毒素,才抱住了世子性命。
“王后悲伤过度,先送回宫中休养,没有我的指令不得出门。”
“王上!”王妃像是疯了,全无昔日半点优雅,美丽的脸上表情狰狞,“王上,王上!”
王妃如此疯癫,只让清江王觉得面上无光。
等到人被拖走,清江王还觉得脑仁隐隐生疼,他看向金铃公主:“贤媳,让你看笑话了,王妃是爱子心切,太过担心世子才会如此。这段时间你一直照顾世子,辛苦了。你放心,孤王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金铃抬头,眼角泛红,忧心切切:“父王,夫君近日确与九大宗来往繁密,倒也怪不得王妃多想。虽然儿媳也相信此事与诸位仙长无关,但驿馆来往之人闲杂众多,还请父王严加盘查。”
清江王再度感叹这个儿媳聪慧识大体,颔首:“这是自然。”
不一会儿,百炼宗的丹修大师兄自内室而出。
清江王立刻起身:“仙长,我儿如何了?”
“王上放心,”丹修说道,“世子所中之毒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无解,多亏令荀师兄压制住了毒性并未扩散,尚能撑上一段时间,这解药我心中已经有了眉目。只不过……”
清江王狠狠地松了口气,“有什么需要,仙长但说无妨。”
丹修道:“这解药有一味药清江的药铺没有,需派一人去毓秀峰取来,要耽误几日时间。”
“是什么?我宫中也许会有。”清江王立即问。
“王上,那并不是什么名贵药材,只是时令不许,所以清江才没有,宫中也不见得会储存。只是一味特殊炮制过的‘红娘叶’,毓秀峰库房便有。”
“既如此,孤这就命人……”
“父王,”金铃公主突然上前,提着素裙重重一跪,“父王,鸾都云里馆便有此药,金铃原回鸾都为世子取药。”
“我的儿,可念你这份痴情。”清江王很受感动,将金铃公主扶起,“只是世子用药颇为急切,还是令人快马去毓秀峰。”
“父王,云里馆比毓秀峰近三日路程,父王何必舍近求远?”金铃公主殷勤切切,“若父王不放心,不妨派出两支人马,一支往毓秀峰去,另一支随儿媳去云里馆,哪一边快些回来,就用谁的,互不耽搁。”
“这……”清江王没想到金铃公主如此坚持,又一想,这个儿媳虽然贵为公主,但是如今嫁来了清江,世子就是她唯一的依靠,也怨不得她着急。
“好,金铃啊,那就辛苦你了。”
“只要世子无恙,金铃无怨无尤,父王,金铃告退。”
等到众人皆退下,自屏风之后,阮青梅与令荀走了出来。
想到王妃之前的失礼,清江王面上尴尬。
“二位,这……”
世子在驿馆中毒,多亏了令荀替他稳住毒性,又送到宫中来给太医诊治。如今虽然昏迷不醒,但是毒性受到压制,他们也有时间去取解药回来。
人家二位仙长一而再地救世子性命,王妃却无凭无据无端揣测人家,清江王反复暗示,王妃视而不见。熟不知他二人此刻就在屏风之后为世子诊治。
清江王已经多少年没觉得这么丢脸了。
“内子爱子成痴,失礼了,还请见谅。”
阮青梅看了一眼令荀,见他面色如常,并没有被风吟月影响,松了口气。
看来令荀是真的放下了,那个女人再做什么也伤不了他。
“不过孤有一事不明,”清江王问道,“既然鸣儿的毒已经解了,我们为何还要瞒着她们?我看金铃也是真的很担心。”
阮青梅道:“给世子下毒的人还没有查出来,现在放出消息,解药还缺一味红娘叶,那么只要看看是谁会阻碍我们去取药,自然就知道了。”
清江王颔首,沉吟半晌,道:“只是这样一来,金铃公主那边会不会有危险?”
“王上实在不放心,多派人保护就是,我见公主有如此‘勇气’,也不会轻易放弃的。”阮青梅话里有话。
清江王并未多想,道:“说的是,孤这就再加派人手。”
他又看向眼前这一对璧人,道:“二位于清江民众有义,又于我儿有恩,真乃我清江之福星,孤本该极尽所能答谢,只是二位乃是尘外之人,又不愿意接受gāo • guān厚禄,孤王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令荀道:“天灾当前,百姓无辜,如今粮草虽然供给上了,可尚有大量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王上若真想要谢,不如就善待百姓,减免税赋,帮他们重建家园。”
令荀目光清澈,胸怀朗月,清江王对这年轻人更为赞赏,也更为扼腕。短短半个月,令荀就将赈灾物资的乱账缕清,又一一整理妥当,可叹这样的人才却无心仕途。他甚至想,若是他能在这孩子踏入仙门之前发现,必能培养成国之栋梁,可惜啊。
阮青梅突然道:“王上,令荀哥哥心系天下,感怀苍生,我却没有他高尚,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清江王看着这笑颜如花的小姑娘,眉头莫名一跳。
阮青梅与令荀不同,她虽然修为不低,可身上世俗气重,一点也不像个修士,看起来就是个性格活泼的娇俏姑娘。如今清江王也明白了,这一对,表面令荀做主,实则是阮青梅当家。
这姑娘开口,才是真正的讨要“人情”,他有预感,这姑娘要说的,恐怕不是小事。
阮青梅看了令荀一眼,后者一怔,目露疑惑;
阮青梅回以甜美的笑容。
……
等到离开王宫,阮青梅道:“二狗哥哥,你先回驿所,我还有些事。”
阮青梅下了马车,转身朝来时的方向去,边走边问系统:“怎么样,积分到了吗?”
“到了,早就到啦!”系统满意地道,“亲呐,救人是对的,咱们选对了。”
报仇什么时候都可以,可若是拿别人的命去报复自己的仇人,那与拿别人性命去报恩的某个狗贼又有何区别呢?不过……
“当时我可没想那么多。”阮青梅哼了一声,“我只是不想二狗子难过。”
那救人的选项后,有一颗浅浅的,几乎透明的“心”——说明令荀并不想用这种方式报复风吟月。
他不想雷鸣死。
他的童年在不断的失去中度过,他的过去在鸾都城曾毁灭性的颠覆又崩塌……可就算如此他也没有沉沦在仇恨里自怨自艾,只是想办法过好自己的人生,甚至一心一意去帮助那些苦难中的灾民。
阮青梅尊重他的选择。
不过,她不是那样的人,以德报怨什么的,不是她的作风。
积分她要,仇也要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