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舅舅曾经的女朋友。”
祁岸答得随意,“后来我舅舅去世,她也一直没嫁人,就这么守着我舅舅给她的澜园。”
宋枝蒽神色迟缓下来,有些意外,“她——”
祁岸掀眸看她,眸光深挚,“是不是没想到。”
宋枝蒽顿住,点了点头,“她很美,也很有风情,感觉会有很多男人喜欢她,所以我没想到她会这么专一深情。”
“深情的又何止她一人。”
祁岸扯唇,“当初我舅舅为了和她在一起,和家人反抗闹得很凶,后来分了手也郁郁寡欢,再后来就在外地出了事故,临终前他把遗产都给了兰时姐。”
宋枝蒽像是听到电视剧中才会发生的剧情,有些不解,“为什么要反对。”
“很难理解么。”
祁岸轻哂,“家族利益,捆绑婚姻,完全不新鲜。”
短短几句,像是砸在心口的碎石,生生豁开几道细小的口子。
宋枝蒽后知后觉地一怔。
从她的微表情里看出什么,祁岸几乎屈从本能地开口,“但我不会。”
字字昭然,像是在刻意阐明什么。
“……”
宋枝蒽心念一动,缓缓掀眸,莹润的杏眼清凌凌地看他。
祁岸默不作声,眼神冥冥却似期艾。
就好像希望她这会儿能说什么。
然而宋枝蒽什么都没说,只是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垂下眸继续吃她的饭。
心却已然乱了。
捏着餐勺的手不经意收紧,像是生怕自己被这瞬的安静淹没,宋枝蒽正要开口找下一个话题,不料她的手机也出来搅局。
望着屏幕上的“何母”二字,宋枝蒽微微张唇。
祁岸目光亦锁在她手机界面。
空气短暂地凝滞一瞬。
宋枝蒽僵持几秒,到底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
果然如她预料,何母开口就问她跟何恺怎么回事,为什么好好闹到要分手。
怎么说都是私事。
宋枝蒽不想让祁岸听了笑话,便拿起手机起身,顺便给他递了个眼神,告诉他自己出去接。
祁岸没说话,也没阻拦。
就这么面无表情地靠坐在椅子里,目光却幽深笔直地望着在户外接电话的宋枝蒽。
落地窗前,她身形纤细窈窕,却又玲珑有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纯稚诱人的青春气息。
美好到,一眼望上,就不愿挪开半分。
宋枝蒽对此浑然不知,全部心神都用来应付何恺的母亲。
何恺大约把事情经过都跟她说了,何母开口就贬损何恺,说他不着调拎不清,又骂那个应雪不三不四,说他们何家最讨厌这种人。
只是说来说去,最后也都绕到何恺不懂事,让宋枝蒽再给他一次机会。
“你看你跟小恺这么多年了,感情深厚,总不能第一次说分手就真的分吧。”
“而且我跟你叔叔都这么喜欢你,你就不能看在我们的面子上,再给他一次机会。”
“还有,他跟我发誓了,说真的知道错了,离开你他一点都不开心,枝蒽哪,你就看在阿姨的面子上,再给他一次机会行不行?”
之所以何母敢这么说,是因为当初何恺有钱借给她,全都是经过何母的首肯。
换句话说,当年的宋枝蒽能在追债人的虎口逃脱下来,靠的都是何家。
但不管怎样,分手就是分手。
如果恩情能够撼动什么,她当初也不会狠下心。
只是碍于不好当面拒绝,宋枝蒽只能四两拨千斤地敷衍何母,说自己现在在外面抽不开身,跟何恺的事情回去再谈。
何母也不算胡搅蛮缠,打探到口风,就适可而止,最后又关心她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好不容易送走这尊大佛,宋枝蒽轻抒一口气。
不料肩膀刚松懈下来,头顶就落下一道疏冷又略带讥讽的男嗓,“所以这是准备和好了?”
宋枝蒽:“……”
她极为无语地扭身,看着此刻抱臂靠在门口的祁岸,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来之前能不能有点儿动静”。
祁岸淡睨着她,语气谈不上和善,“是你打电话太专注。”
他哼笑了声,“爷在这站半天了。”
顽劣又恣意的模样,和从前十七八岁的祁岸如出一辙。
宋枝蒽是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只能往后退了半步,顺着他之前的问题瓮声回答,“没和好。”
“……”
话里多少有点小脾气,“也不可能和好。”
祁岸略一抬眉。
刚刚还凝滞的神色隐约融化几分。
宋枝蒽却故意不去看他,从他身边绕着走近屋内。
想着饭吃得差不多,时间也不早,她便拎起沙发上的包,对祁岸磕巴了下,“那个,我……该回去了。”
祁岸像是没骨头的橡皮人,抄兜斜斜靠在门口处,情绪不辨地看着她。
宋枝蒽有点儿怕他这样看自己。
那感觉就好像她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亏心事。
偏偏狗随主人,绣绣也在这会儿可怜巴巴地绕到她跟前,舍不得地蹭。
宋枝蒽头皮都麻了。
只能粗略地rua了把绣绣,又潦草地说了句“改天再来看你”,说完便快步穿过客厅,朝门口走去。
就在她换鞋的功夫。
祁岸深眸灼人,似笑非笑地开腔,“那你可要说话算话。”
“……”
“宋枝蒽同学。”
磁性嗓音故意拖着轻佻的调子,说不清是认真,还是逗着她玩儿。
宋枝蒽背对着祁岸,蹲下身,默默提上小白鞋。
长发朝前滑落,露出不小的一片细腻柔滑的雪白肌肤。
祁岸视线不经意在上面落一瞬,又不动声色地撇开。
转过身时。
宋枝蒽双颊晕着不自知的淡粉,朝他是而非地点头,“那我走了,再见。”
说完也不管祁岸什么反应,低眸快速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空气中浮动起她身上的清甜香。
祁岸保持着闲闲抄兜的姿势,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身影,直到彻底消失在别墅院落门口,唇畔才荡起一抹怦然而不自知的笑痕。
这个时候。
罗贝贝和俱乐部的钱向东刚开车回来。
车刚停在别墅门口,穿着红色桔梗裙,小白鞋的宋枝蒽就匆匆出来,轻盈的身姿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微卷黑发在身后轻荡,快步朝另一方向走去。
钱向东刚要推开车门下去,罗贝贝就拉住他,嗷了一嗓子,“靠,我看到什么了。”
钱向东扭头,“你看到什么。”
罗贝贝眼冒金光,“姑娘,”她指着宋枝蒽离开的方向,“长得还挺漂亮的姑娘。”
钱向东用看傻子的表情看她,“姑娘怎么了,哪儿没姑娘。”
罗贝贝当即翻了个大白眼,“大街上的姑娘,和从岸哥家里出来的姑娘,那能一样吗!”
她这么一说。
钱向东嘿了声,这才反应过来点儿什么。
不禁探头朝外望去,视线一下就捕捉到那抹渐行渐远的红色身影,“哎你别说啊,感觉还真有点儿漂亮,皮肤白得跟牛奶似的。”
“那不废话吗。”
“不过她真是从岸子家里出来的?”
“当然了,我亲眼看到的,再说你这熊样的都喜欢美女,岸哥跟个漂亮妹妹私交甚密有什么好奇怪。”
“这话你还真说错了。”
钱向东把大脑袋收回来,“岸子品味独特,还真不怎么喜欢美女。”
罗贝贝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他。
钱向东倒来了劲,“你知道岸子曾经有个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又是比赛受伤又是疯了似的和家里闹掰的初恋白月光吧。”
“我也是无意看到她和岸子的高中合照。”
“说实话,那姑娘长得挺一般。”
罗贝贝瞪着眼,满脸八卦,“怎么个一般?”
大概觉得背后对一个小姑娘指指点点不好,钱向东犹豫了下,指了指右边眼尾,“具体长啥样记不清了,反正就记得,她这儿有块挺明显的胎记。”
作者有话说:
祁某人的老底都要被扒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