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蒽因此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鞋子确实被泡得有些变形,不止如此,就连下半身的牛仔裤也都湿到小腿肚。
至于她,就更怕水了。
刚缝合的伤口就在小腿中间位置,只要一下去,肯定被“小河”淹没。
之前的严词拒绝好像变成自打脸的笑话,宋枝蒽无声哽了哽。
不过还好,祁岸并没有说“你求我我就开车把你送进去”之类的鬼话,而是平视前方,嗓音磁沉利落,“那就直接开到女生宿舍。”
他这么一说,蔡暄马上喜笑颜开,说了句岸哥你真好。
坐在他身后,宋枝蒽无法看到这一刻他脸上的表情。
就这么不尴不尬地默然几秒,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句谢谢,还被车轮碾过积水的声响盖了过去。
然而今天的倒霉事似乎不止这一桩。
在车开到女生宿舍后,蔡暄再度接到陈志昂的电话,或许是情绪得到平复,她答应和陈志昂在女生宿舍楼下见一面。
这就导致,宋枝蒽要自己回宿舍。
可问题就是,她腿疼得有些厉害,虽然麻药劲还在,但她天生对这东西就有抗性,到这会儿已经聊胜于无。
要是走平路还好,偏偏她宿舍在顶楼六楼。
且她这栋宿舍又是最早一批建的多层,根本没有电梯可用。
宋枝蒽也是在蔡暄下车先行离开后,才想到这点。
只是已经晚了,蔡暄那家伙恋爱脑上头起来,走得比兔子还快,宋枝蒽只能自己一个人扶着车门下车,受伤的那只腿刚踩到实地,就泛起涔涔的疼。
她咬着唇,秀眉微蹙地忍了忍,白皙软嫩的脸多出几分愁容。
下一秒,前方响起“砰”的一道关门声。
雨后放晴的日光下,祁岸来到她跟前,宽大的掌心直接握住她细白的胳膊,稳住她摇摇晃晃的重心。
另一只手则推上车门,用车钥匙“咔”一声将车锁上。
宋枝蒽眼巴巴地望着他,有点意外。
祁岸朝宿舍楼偏了下头,调子懒懒的,“送你上去。”
宋枝蒽额角微跳,“可这是女生宿舍。”
祁岸眼神戏谑,半笑不笑地嗤了声,“你想多了吧,我不过是送个病号。”
话说得清清白白,听起来倒是她“矫情”。
宋枝蒽自认说不过他地闭上嘴,同时也想起来,之前确实有个住六楼的女生做完手术,同班男生把她背上楼。
再者也考虑到伤口实在难受,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那就麻烦你了。”
就这么,祁岸搀着宋枝蒽上了平台,进了女生宿舍楼。
只是进去的时机不巧。
眼看到了上课时间,很多人都下了楼。
也就导致俩人略显亲昵的姿态,不止舍管阿姨看到,也被很多女生看到,她们无一例外,纷纷在第一时间朝投来好奇又窥探的目光。
仿佛在诧异校草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宋枝蒽只能强迫自己无视,上前跟舍管阿姨说明情况。
舍管阿姨对宋枝蒽平时就眼熟,这会儿听说她腿上缝了几针,更免不了多关心几句,随后又把目光挪到一旁的祁岸身上,“都伤成这样了,还管什么宿舍规矩,你赶紧,让男朋友背你上去。”
此话一出,祁岸挑了下眉。
宋枝蒽蓦地一慌,急忙否认,“不是的阿姨,他不是我男朋友。”
阿姨愣了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祁岸幽沉声嗓打断,“确实不是。”
他眼波流转,漫不经心地斜睨着宋枝蒽,“但阿姨放心,我会把她背上去。”
像被人硬塞了一团棉花,宋枝蒽不可思议地望着他,“这不好吧……你扶着我就行了。”
“这怎么行,那么高的楼。”
阿姨一副了不得的语气,“你这爬上去,人受得了,腿也受不了,你还是乖乖听话,让帅哥把你背上去。”
语落,“帅哥”眼尾轻佻,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宋枝蒽。
偏偏这位阿姨还是个热心肠,看到两个年轻人你来我往却又踟蹰不前,直接上前推了把祁岸,“她害羞你不会主动点儿吗,赶紧,蹲下!”
祁岸高大的身量难得被推得微晃。
宋枝蒽倒提了一口气,以为这家伙转眼狗脾气就要上来,不料祁岸反倒噙起嘴角,不冷不热地对她扬声,“听到了吗,不背不行。”
宋枝蒽:“……”
刚要开口再次反驳,哪知她根本没有拒绝和反抗的余地,祁岸转眼就钳住她的两只手腕,扣在自己肩上,同时半蹲下身,拖起她的腿弯,直接把宋枝蒽从原地背起来。
就像之前把她从教学楼抱上车一样,动作利落娴熟,仿佛他只是随手拎起一袋米。
宋枝蒽随着双脚离地,喉间溢出一声不由自主的“欸”。
却又不得不烫着双颊,紧搂住祁岸修白的脖颈,像一只无助的考拉,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掉下去。
距离近到,耳廓都不得已虚贴着祁岸凌厉的侧脸,前胸更是紧贴着他坚实柔韧的脊背。
倏然间,心跳都好似放大,砰砰直响。
然而比起她的惊慌失措。
祁岸却仍能保持身姿昂扬傲然,冲阿姨坦然自若地问,“这样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阿姨笑得心花怒放,像那么回事儿地叮嘱了句,“记得把她放下来的时候轻点儿就行。”
祁岸应得乖顺,“行。”
就这么,两人僵持着如情侣般暧昧的姿势,从一楼上到六楼,期间自然不可避免地遇到了很多眼熟的同学。
有人担心她,会拦住问一问,祁岸也不急,停下来陪她一起把话跟对方说完。
就这么偶遇了两三次。
宋枝蒽实在受不了,干脆把头埋下去,故意不看路。
只是因此和祁岸挨得更近。
感受到她的靠近,祁岸没说什么,唯独嘴角浅浅往上翘了翘。
宋枝蒽自然不知道。
她完全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心想你既然敢背我,就要做好被我贴这么近的准备。
不过还好,后面都没再遇到什么熟人,两人也终于“安全”回到宿舍。
见宿舍门锁着,另外两个姑娘都没在。
宋枝蒽心理负担又少了些。
祁岸把她放在门口,抄兜看她动作慢吞吞地把门打开。
按理说,情节发展到这,对方也就自觉走了。
但莫名的,宋枝蒽觉得祁岸好像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于是推开门之后,她半吞半吐地开口,“你是想要喝杯水吗。”
毕竟背了一路,也挺累。
当然要是他要是说不用就最好,她就可以大大方方和他说再见……
但没想到,祁岸的回答完全不在她的套路中。
似乎早就想好要怎么讨恩情,祁岸微抬眉,冲煞有介事地动了动腿。
宋枝蒽这才发现,他膝盖以下的下半截腿,全都湿透了,就连那双看起来就很贵的黑色AJ,也被雨水淋得不成样子。
下一秒,祁岸朗锐又磁沉的声嗓兜头落下,荡在耳畔,激起一阵酥麻。
“我不需要喝水,但我需要一双干净的袜子。”
……还真是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宋枝蒽想着这会儿宿舍里也没别人,便大大方方推开门,让他跟着自己进去。
论起来,这确实是祁岸第一次来女生宿舍。
与男生宿舍格局倒没什么不同,就是比男生那边颜色粉嫩了些,东西多了些,气味也很好闻。
视线不可避免地在一眼望穿的房间扫了扫,祁岸几乎一眼就认出宋枝蒽的位置。
不管什么时候,她的床铺和桌面永远是最干净的,即便杂物不少,也会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好像只是看着,就能感觉到物件儿散发出她身上的清香。
要说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她刚洗好的贴身衣物放在椅子上忘了收。
其中有两样,明显私密得有些过分。
祁岸撇见,眼皮微跳了下。
宋枝蒽也是在回身的时候,才发现。
她眉梢一紧,第一时间就把文胸和两条内裤裹在睡裙里,胡乱找个柜子塞进去。
回头看祁岸的时候,脸红得格外明显,“你,先坐,我,找一会儿。”
祁岸还是那副闲闲抄兜的模样,像是什么都没看到地嗯了声,“不急,慢慢来。”
说完抬腿一勾,勾着宋枝蒽的电脑椅,轻飘飘地坐下,那大喇喇又慵懒的姿态,活像个大爷。
宋枝蒽也没心思注意他,在衣柜上下层来回翻找。
她找着,祁岸就靠坐在椅子里悠闲看着,再冷不丁啧一声,“小心撞到腿。”
宋枝蒽充耳不闻,努力找她之前买的几双还没来得及穿的新袜子,只是找到后才发现,那几双都是女款。
祁岸压根儿都不用脱鞋比对,扬眉轻嗤,“你觉得我能穿?”
宋枝蒽攥着袜子的手蜷了蜷,有些泄气,“那我没有了。”
“……”
“不然你去外边买吧,我给你钱。”
话里有点儿赌气,又像在赶人。
偏偏祁岸不遂她心意,好整以暇地审视着她,却又不开口说话。
那神情好像在说——“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恩人?”
宋枝蒽被他盯得实在心虚,干脆破罐子破摔,“那不然你就只能穿我的旧袜子,我的旧袜子有几双是男女通用款,洗得也很干净。”
说这话时,她完全一副摆烂态度。
毕竟她打心眼儿就不相信,祁岸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会穿别人的旧袜子,他那么洁癖矫情那么……后面一大堆贬义词还没说出来,祁岸蓦地开了腔。
“那你找吧。”
男生眉宇间染着慵懒,和几分吊儿郎当,“我勉强穿一穿。”
话落。
宋枝蒽:“……………………”
见她表情难得这么呆,祁岸哼笑了声,“怎么,这都舍不得?”
这根本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好吗?!
宋枝蒽闭了闭眼,稍稍平复后问他,“你确定?”
“确定。”
祁岸正经起来,冲她抬抬腿,“爷难受死了,你最好快点儿。”
既然他话都说到这份儿上。
宋枝蒽也只能去找装袜子的盒子,找到那双男女通用款的运动袜,袜子边缘还绣着个可爱的小鸭子。
祁岸接过那团袜子,站起身,“借用一下洗手间。”
宋枝蒽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祁岸就穿着她那双软糯糯的白色运动袜出来,淋湿的裤腿也被他撸上去,露出肌肉削薄有力的小腿,以及运动袜边缘那只可爱的刺绣鸭子。
宋枝蒽不经意地盯了几秒,莫名觉得有点可爱。
最主要的是,祁岸是真的一丁点儿都没有嫌弃,垂眸看了眼,闲闲道,“还挺合适。”
宋枝蒽没忍住,翘了翘嘴角。
好巧不巧,这抹微表情被祁岸盯住,他呵笑了声,颇有怨气,“现在知道笑,早两天干嘛去了。”
宋枝蒽原本还想反驳,听到后半截话,直接敛平嘴角。
果不其然,祁岸抱臂斜倚在床铺铁栏杆上,长眸半眯,“现在也折腾完了,我也该问问你。”
说话间,男生唇角勾起不客气的痞笑,“躲我几天了?”
宋枝蒽:“……”
“好玩?”
作者有话说:
为了多撒糖,我特意拿出我的双更和一大肥章!
我好勤奋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