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后便是急匆匆的反锁,可老旧生锈的锁头哪有半分阻挡得了的可能,杰克后退半步,肩膀一使力狠狠撞上门板,立时就听到了门栓崩断的声音。
厨房木门应声而开,可也就在同时,杰克又听到了Siri那一板一眼、极具嘲讽意味的机械音——
“是猫和老鼠。”
骤然响起的话语影响了杰克的判断,当注意到视野中出现的那一大团黑影便为时已晚。但哪怕是迟了,多年下来的经验和本能也完全足够杰克条件反射地出手击中了迎面而来的重物。
于是这就成了最错的一步棋。
被打破的编织布袋飘忽落下,铺天盖地散落出来的粉尘遮盖了视野,连带整个厨房都充斥着一股呛鼻难闻的味道。
……呸呸呸!
还不等杰克吐出嘴里完全发霉的陈年面粉、去揉被迷了的眼睛,眼前又彻底一黑,踉踉跄跄间还被谁重重撞了一下。
对方紧跟着夺门而出,杰克稳住身体,听出动静是往楼梯那边去的,当即一把扯下蒙上自己脑袋的破桌布,毫不犹豫地对准斜上方扣下了扳机。
“砰!”
枪口迸出灰白色硝烟,高速旋转的子弹在楼梯扶手上擦出焦黑痕迹,最后在对面墙壁上留下一个漆黑弹孔。冲上楼梯的那个身影摇晃一下,还是消失在了尽头。
祝槐倒抽一口凉气,捂住伤口的掌心湿漉漉的,正在不断地往外流血。
所幸计划还是起了效,她争取到了一点时间,但不能去过于空旷的客厅,也不能去门廊。
杰克说的锁门还在其次,前门那里的走廊就是一条又长又直的通道,背对着有枪的敌人简直就是找死。
祝槐踏上最后一阶,视线迅速转了一圈,径直拐入了最近的那个房间。
要拍掉那些碍事又进到眼睛里的面粉已经花了点功夫,那一枪的元凶才刚刚走上楼梯,虫蛀已久的木质台阶在踩上去后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噪音——这样一来倒是也清楚对方为什么选择先转换阵地而不是直接逃跑了。
杰克并不是很着急,一边上楼一边换了弹匣,眼睛盯紧了一节节楼梯上淅淅沥沥的血迹。
他打中了,哪怕只是擦伤,普通人也会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丧失行动能力,不可能跑得太远。
所以——
杰克的目光定格在血迹消失的那扇房门前。
找到了。
他上前直接握住了门把,十分轻松地将其拧了开来,过于惊慌的猎物连门也忘了锁,只有大团血迹一路通向了主卧的床底。
杰克忽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太安静了。
自从上到二楼来,这一层仿佛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声音。
一个身中枪伤的人,如果未经训练,能忍得住一声不响吗?
意识到可能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他留了个心眼,注意起地上的血迹,果然看到除了通往床下的以外,还有几滴不起眼的落在了几米外的衣柜前。
居然跟他玩这手。
杰克扬眉,几乎能想象到身后近两米高的大衣柜里是个什么情形。
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先装模作样地往床边走了两步,在确认背后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后,倏地一回身,握住了衣柜的把手。
枪口在猛然拉开柜门的同时举起,直直对准了里面,只等着再度扣下扳机的一瞬间。
多年前遗留下来的污点就会在这一刻被诛杀。
然而。
杰克彻底愣住了。
——空的。
和他以为的将目标抓了个正着截然不同,衣柜内空空荡荡,只有两件还挂在衣架上的、老旧到稍微用力去碰就能碎成布片似的衣服。
别说人了,连血迹都没有半点。
杰克这下真反应过来了,他里里外外打量了一番衣柜,又趴下去看床底——果然,血迹也只到床边的那最后一点,床板底下是厚到一眼看过去都要忍不住打喷嚏的灰尘,根本就没有人躺过。
房间里也没有其他能藏下人的空间,杰克意识到自己被彻头彻尾地耍了,当即推门出去,四下一望,锁定了对面那间虚掩着门的次卧。
从对方上楼到他上楼其实差不过几分钟,不可能会是别的地方了。
他强压着怒气推开了门。
正确答案来得太晚,那就不会再作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