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个进门用闯的,其他人则是清醒地被带进来,有的还是“二进宫”,都知道要往哪个方向跑。
前提是能成功突围。
来拖住他们的那群家伙越来越近。
维尔莱特深吸一口气,来回看看,当机立断道:“三秒之内,都捂住耳朵闭上眼!”
话音落下的下一瞬,她握住拉开的那颗闪|光弹已经向着人群中心脱手而出——
哪怕所有人都在听到指示的同时条件反射地照做,手掌也在一定程度上减弱了伤害,骤然爆开的噪音分贝还是巨大到让耳膜都阵痛起来。好在他们也不在音浪最强的范围内,最多只是残存了些晕眩,而反观那些来围堵的,一个个都晕头转向地暂时失去了视力和听力。
这下就算真有战力也都成了虾兵蟹将,一片混乱里连你推我搡都分不清到底是敌人还是自家人。半晌终于有个凭借印象艰难地爬到原本紧急开关的位置,重重拉下了拉杆。
莱昂:“……”
闹呢?
他作为殿后的那个人,抬头看看头顶上缓缓降下来的大门,不紧不慢地迈出了最后一步。
逃离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橡木镇在祝槐等人被抓前还是一片正常,所以其他人提前听她说了目前的状况后,再冲出去时都记得牢牢捂住口鼻,头也不抬地直奔世界树“支援”开来的那辆越野车。
车停得不远,接二连三地上车后还不能完全松懈,维尔莱特一人扔了一个防毒面具,自己也关门坐进了副驾驶。
“维尔莱特。”她指指自己,又指向驾驶座,男人也在防毒面具后冲他们点点头,“他是卢斯,另外那个我想你们都认识了。”
除祝槐以外的其他人:“……”
……其、其实也不算认识。
“洛佩兹。”塞缪尔了然道,“叫我这个就行。”
不说别的,两个同僚就在旁边,本身也不适合表现得多熟稔。
“只有你们三个?”祝槐想起她作为阿维丝时那次救援的规模,“我还以为人会多点。”
维尔莱特:“嗯……”
“准确来说,”她道,“是能派来这里的只有三个人了。”
“反正你们打交道不止一两次了,你们应该迟早都会知道……最近突然层出不穷地浮现出很多这样的事件。”
“我不是说完全像这个镇子一样,只是类似这种——我想你们懂我是什么意思——所以人手都是紧急抽调,具体解决情况还不知道怎样。”
原来如此,这就是之前说的“意外状况”。
祝槐心思百转,她的神情全隐藏在面具后面,因此也没有引来维尔莱特的注意,后者自然向下问道:“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可以落脚的地方?”
众人都有些犹疑。
他们也不过是前一天才乘巴士进入这座小镇,要说旅馆似乎差了点意思。
“……我家。”
本地人莱昂主动提议
道:“离得不太远,有备用的发电机,也有急救箱——不够可以去旁边的药店拿点。”
这倒是个相对很不错的选择了,他和维尔莱特换了位置,坐在前头去指挥方向。
五分钟已到,也不知道地下究竟毁成了什么样子,就像他们同样不清楚这些人这样做是出于和闯入者同归于尽的目的还是因为发现血清被盗、自己横竖没救了。
但这些都与颠簸着避开树根、植株和开裂路面驶向民宅的越野车无关,超过载客量还多加了俩不经碰撞的大包的车厢实在有些拥挤。尽管现在不会有谁查超载,大家在下车时都为可以随便伸展胳膊腿脚的自由空间舒出一口长气。
莱昂绕过庭院外的几丛灌木,掏出钥匙开了门,又去地下室启动了发电机。他们出于谨慎地没有将整座房子照得灯火通明,只是接通电源后在客厅点燃了壁炉取暖。祝槐就地搬来他的电脑,开始解读借由设备室电脑盗来的那些研究资料。
“可以先注射一下。”
她提醒道:“我在那里就看过了,血清是没问题的。虽然吸入是最直接的途径,但只要暴露在粉尘下就有感染的可能,所以越早用上越好。”
路婉婉:“呃……”
“肌肉注射?”她小心地问。
祝槐“嗯”了声。
“怎么,”望舒开玩笑道,“你还怕找不到血管啊?”
“我是医生,又不是护士,”路婉婉翻了个白眼,“要不你来?”
望舒:“???”
“不不不,”他马上说,“动物和人能一样吗!”
在场的就这么一个医护,实习生只好走马上任,从烤箱里端上烤盘消了毒充当器械托盘,换上从旁边药店取来的一次性针头,挨个为在场几人撸了袖子打针。
“等等。”
她低头扎完又一针,忽然想起来,“所以那本书——”
“还在那边啊。”祝槐耸耸肩,用棉签按住针眼,看着大堆字母不断滚动出现在眼前,“我‘送’回去的是重新伪造了一下召唤咒语的版本,可能他们是发现了才打算自毁的吧。”
“真遗憾他们没能用上,”她叹气,“我明明改得很有新意的。”
其他人:“???”
救、救命,好好奇。
“比起这个,”还不等追问,祝槐自己话锋一转到了更令人在意的方向,“还是想想他们为什么还要召唤哈斯陶吕克吧。”
塞缪尔:“你应该有答案?”
祝槐不置可否。
“事实上。”
她说:“是母体。”
“这里。”她打开了解读后的文件,“仪式并不是完全成功,他们只是预先通过某种办法制造了一个寄宿着病毒的母体——对,就是黄金树。通过召唤以植物为影响媒介的绿神让它急速生长,然后在这个过程中通过地下水和空气感染了整个镇子。”
维尔莱特:“哈斯陶吕克……”
“那个瘟疫之神?”她皱起眉,“他们想把病毒传播到全世界?”
祂本身没有任何的杀伤力,但祂可以无限制地扩大其他病毒和微生物的影响力,说是最阴险而邪恶的存在也不为过。
“是蜂窝要这么做。”
祝槐说:“橡木镇原本是他们的生化实验场地,伐鲁希亚的指示大概是等完成后派人来接应,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们食言了,按照蜂窝员工的说法是故意的。所以为了报复,蜂窝想借由哈斯陶吕克报复所有人。”
“如果放任下去……”塞缪尔说,“迟早也会波及到其他地方。”
“所以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祝槐道,“他们给自己留了后路,少量的血清可以帮助人体抵抗感染,如果足量就可以杀
死病毒的母体。”
而现在,血清在他们这里。
“黄金树是有地下主体的,”她拉下页面,“那个才是真正的母体,应该是通过某种方法植入……”
祝槐自己也愣了一下。
“当啷”一声。
落地的不止是托盘,还有上面的针筒、棉签和碘液,小瓶摔得粉碎,直接溅湿了旁边的地毯。
而原本正拿着它们的人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她打完一轮血清,正驻足看看他们在讨论着的东西,哪料到就面临了如今的状况。
路婉婉目不转睛地怔怔看着屏幕,她下意识咬紧嘴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眼眶里盈满的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这应该是一段为了观察记录下来的影像资料,位处画面正中的是原本理应属于少女的半截身体。干裂树皮覆盖住她裸露着的肌肤,或者说是干脆与她融为了一体——就像是多出了一段人形的包块一般。
树皮上甚至能分辨出人类皮肤的肌理,正随着呼吸的频率而缓慢起伏,证明对方正以这种方式“活着”。
再往上看——
……是一张与她有六七分相似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