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所有人?
不是托人脉关系才找到的出租别墅吗?
裴意看着将自己护在身后的薄越明,心尖忽地泛起一抹从未有过的微妙。
薄越明趁着众人愣神,继续沉声强调,“对了,刚刚这位舒先生还拿物品砸伤了我,我需要进行进一步的伤情鉴定,以便我的律师进行后续的起诉赔偿。”
两位民警对视一眼,心中有数。
如果说非法入侵他人住宅,顶多只是拘留和罚款,但故意伤害他人罪一旦定型,那可是妥妥要坐牢的!
舒有成傻眼,立刻叫嚣起来,“是、是他们出手在先!他们还以多欺少!我、我也要做那个什么伤口鉴定!”
没有什么见识的陈玉音已经慌了神,只知道跟着自家儿子喊,“对,没错!还是他先拿着菜刀想要杀我呢!”
裴意被她用手指着,佯装害怕地往薄越明身后躲了躲。
舒婉心疼维护,“警察同志,我儿子小时候出过意外,心智偏弱,他刚只是受刺激了害怕,绝对没伤人!”
舒有成此刻只觉得浑身都疼,宿醉残留在大脑中的酒意作祟,侵蚀着他为数不多的理智,“你他妈放屁!”
两名警方阅人无数,自然有自己评判的标准。
他们一听见舒有成因为心虚才强撑漫骂的论调,就知道这人的问题大了去了。
“别吵吵,动手打人你还有理了?去派出所再说!”
舒有成被这声呵斥唬得一愣。
陈玉音一听说‘派出所’三个字,做贼心虚的她越发慌张害怕起来,一心只知道溺爱儿子的她想要冲着挡在舒有成的面前。
“警察同志,不是这样的,我儿子……啊!”
辩解声戛然而止。
才跑了两步的陈玉音踩到了那把被舒有成随意丢弃的扫帚柄,脚底猝不及防的一个打滑,当着众人的面就摔了一个底朝天。
——咔蹦。
陈玉音感知到体内的一声轻微响动。
紧接着,腰部传来的剧痛让她的脸上顿时由红转白,竟是连一句叫声都喊不出来了。
…
一个小时后,片区派出所。
舒有成看着放在面前的治安管理处罚决定书,瞳孔急速颤抖起来,“凭什么?”
早已掌握证据的警员不为所动,继续公事公办,“就凭你私闯他人住宅,还动手打人,看清楚了,先治安拘留七天,其他的等到薄先生的伤情鉴定出了再说。”
“我都说了,是他们先出手伤人的!”
舒有成的目光从决定书上挪开,抬眼怒视——
薄越明和裴意就坐在他的对面,边上还跟着一名闻讯赶来的律师。
后者挂着职业性的假笑,懒得施舍舒有成一个眼神,“警察同志,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和我的当事人就先离开了,后续有任何需要,警方这边都可以直接联系我。”
警员点了点头,“嗯。”
律师确认,说,“薄总,裴小先生,我们可以走了。”
“嗯。”
薄越明当着警员的面,摸索着着拿出口袋里的伸缩导盲杖,缓慢而谨慎地站了起来。
那双迷人的深邃眼睛有些失焦地探寻着周围的一切,好像无法确认离开的方向。
“裴意,走吧。”
被点到名的裴意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起身后的他对上面舒有成的怒容,瞬间害怕地往后缩了缩,一边低头一边紧拽着薄越明的衣角不放。
“二、二哥!”
短短的一句称呼染上哭腔,仿佛舒有成曾经给他带来了天大的伤害。
“不怕,我们走。”
薄越明安抚了他一句,然后在律师的带领下缓慢离开房间。
问询室的门重新合上。
警员看向即将被治安拘留的舒有成,反问,“你说说,你还狡辩什么?那俩一个眼睛看不见,一个看着就是呆呆小傻子,他们还能先动手打你?”
“……”
舒有成被堵得哑口无言,他怎么都弄不明白——
等等!不是!
明明这两人在别墅里都不是这状态啊?怎么一来警局就‘瞎的更瞎’、‘傻的更傻’了呢?
他盯着眼前的治安拘留的决定,身上各处关节还在针扎般作痛,恍惚间,他想起自己昨晚醉酒后的吹牛和幻想。
什么别墅豪床?
恐怕这前头只有冷冰冰的监狱铁床在等着他!
…
三分钟后,一行人踏出警厅的大门。
裴意默不作声地松开攥着薄越明衣角的手,至于那点楚楚可怜的卑微神色,同样全部消失不见了。
薄越明察觉到衣角的松动,视线微垂,沾了点不明显的笑意。
“裴意。”
“嗯?”裴意哼声对上他的视线。
“有没有哪里受伤?”薄越明问。
裴意摇了摇头,目光不自觉地往薄越明的后颈偏移,上面还带着明显的红肿,这伤是为了保护他才留下的。
一想到这事,裴意就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下次再遇到那种人,别想着动手打架,万一伤了自己得不偿失,我多得是办法对付他们。”
“……”
裴意想起自己今天的行为,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上头之后的冲动,毕竟原主以往的‘发疯’行为里好像从未和别人打过架。
幸亏薄越明现在眼睛还看不见,要不然,他之前的伪装就要功亏一篑了!
薄越明见他不吭声,继续嘱咐,“我和凯叔他们去医院一趟,你和舒、舒阿姨先回别墅,迟点我再来找你。”
比起后颈和肩膀的伤情鉴定,他其实更在意眼睛的具体情况。
说起来也意外,薄越明没想到那一棍子居然阴差阳错地给视力“助了攻”,如今是得及时再去做个详细的检查。
薄越明望着眼前初具轮廓的模糊身影,又想起裴意在干架前的那句‘友善’嘀咕,一时没忍住轻笑一声。
正庆幸自己没有露馅的裴意抬眼,不明所以,“二哥?”
“没什么。”
薄越明没有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
他只是觉得有趣。
原来小猫急了也会骂骂咧咧,打起人来也挺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