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意对饮料其实没多大兴趣,他带着一丝小小的怨念,“装呆”捧着杯子抿了两口。
不出三秒,眸色骤亮。
张顺之对上他的视线,像是早有预料,“好喝吗?”
虽然这饮料不是酒类,但因为制作的特殊性,在味道上会带着一点类似于“酒”的刺激。
裴意勉强满足,点点头。
游祈年看着对面的薄越明,知道对方在裴意面前有伪装的成分,但看在双方合作愉快的份上,他很愿意帮忙打掩护。
“薄总,合作愉快。”
游祈年主动碰了碰薄越明的酒杯。
薄越明喝了一口香槟,“游董,现在不觉得四六分吃亏了吧?”
游祈年眉梢微挑,“实不相瞒,集团股东一开始都很反对,为了达成和薄总之间的合作,我前阵子顶着的压力不小。”
“不过,薄总说得没错,这波四六分确实不吃亏。”
虽然游氏在项目利益上少了些,但因为陈顺和顺天集团的“落马”,从长远眼光上来说,他们游氏狠狠赚了一笔!
舆论到现在一共发酵了七天。
从乔冬带头的、受害人家属的控诉,到网爆出的陈顺和潘成功的录音,从顺天集团“聚新城”存在的安全问题、违规建筑,到顺天集团内部的财务作假问题。
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游祈年暗中的推波助澜下顺利发酵。
陈顺和潘成功被警察带走后,至今已经面临多项罪名的指控,到现在都没办法被保释出来,而顺天的高层股东更是已经闹成了一团。
因为工地上出现安全问题、存在违规行为,聚新城的项目被吊销了建筑资质、被迫全方面停工!
又因为项目上存在工人意外死亡,顺天集团有可能在未来一年都难以拿到其他项目的竞标资格!
对于游氏集团来说,是一举踢掉对家企业的绝好机会!
这下子,没有游氏高层敢再对游祈年提出质疑和不满,就连那些觊觎着“执行董事”位置的游家人也都被迫消停了下去。
裴意看见游祈年流露出的畅快神色,心底钻上一丝不解——
能开出“临水阁”这么一家具有情调和品味的餐厅,游祈年绝对不是执着于权利过于的人。反正有钱人在哪里都能赚钱,何必这么费力守在游氏高层的位置上?
正想着,身边的薄越明就说出了类似的话,“游董,以你的性格,其实没必要坐在你不喜欢的位置上。”
裴意在心里赞同。
游祈年和薄越明相似,但也有所不同。
薄越明之所以和薄家人周旋,那是为了病床上的薄老夫人得努力支撑。
游祈年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曾经的我也以为没必要,可架不住别人觉得我有野心、觉得我想要争权。”
“薄总,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地位去保护自己和爱的人,那“没必要”早晚会变成“有必要”。”
说到最后半句话,游祈年的尾音里含上了一丝少有的阴鸷。
“……”
保护自己爱的人?
薄越明沉默着,藏在镜片下的目光,不自觉瞥向一旁正在喝饮料的裴意。
张顺之感知到了游祈年的情绪,藏在桌下的手不着痕迹地握紧安抚。
游祈年迅速回神,自罚了半杯,“抱歉,失态了。”
薄越明同样有分寸,回酒示意,“游董,是我逾矩了。”
“薄总,不是你的问题。”
大概是确认了合作伙伴的关系,游祈年对他们少了一份隐瞒,从他透露的往事中,薄越明和裴意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游祈年是前任老董事长,游老爷子的外孙。
游祈年的母亲作为家中的小女儿,一直特别受宠爱,只可惜年纪轻轻就患上了无法治愈的眼疾。
爱女如命的游氏老夫妇给女儿招了一门赘婿,婚后没几年就生下了游祈年,这份来自大家长的宠爱自然也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从小到大,游祈年就没吃过什么苦。
直到游氏老夫妇双双卧病在床,他们膝下的儿女开始争夺财产。
游祈年和他的父母最无心争夺这一切,却成了这场争斗里最开始的牺牲品,就连张顺之都被迫牵涉其中。
父母被气得进了医院,自己容貌被毁,就连相伴之人也落下了残疾。
游祈年尝试过无权无势的滋味,所以更铁了心要保护好身边的人。
如果不是为了父母和张顺之,以他的魄力是敢在这场竞标里赌上自己的位置和前程,但恰恰是因为心有软肋——
他必须拥有权势和地位,也要在决策时更有所保留和顾忌。
找薄越明合作,是他想过最稳妥,也最有胜券的方式。
游祈年回归正题,“现在这个项目做成功了,薄总是准备留在这里,还是回帝京?”
“等交接完毕,再过十天半个月就回去。”
薄越明有自己的安排,“游董,未来在合作方面,你可以随时对接我们这边的宋远程,如果遇到问题,他会及时反馈给我的。”
经过这两个多月的工作相处,薄越明已经确定了宋远程的能力和品行,是信得过的。
游祈年应得爽快,直言,“除了这场合作,我们也算朋友相识一场,未来如果有帮得上忙的地方,薄总可以随时招呼。”
“多谢。”
九点刚过,双方就结束了这场小型饭局。
裴意和薄越明坐上回去的车子,还没等老张发动引擎——
裴意口袋里的电话就难得响了起来,他有些惊讶地摸索出来,接通,“喂?”
秦以舜的声音传来,“小意,晚上好,还没睡吧?”
“没。”裴意回答,“大哥也晚上好!”
这段时间,裴意和秦以舜一直保持着线上联系,对方每晚都会将探长的视频拍给他看。
“……”
薄越明面上淡定,但实际上正着耳朵偷听。
秦以舜听见自家弟弟可爱又熟练的招呼,轻笑出声,他想着和裴意多聊几句,但又记着自己打这通电话的要紧事——
“小意,薄越明在你身边吗?”
裴意看了一眼身边的薄越明,“嗯。”
秦以舜语气依旧温柔,“帮哥把电话给他一下,好吗?”
裴意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将手机递到了薄越明的手里,“二哥,给。”
薄越明蹙眉,接过,“喂,我是薄越明。”
“是我。”
秦以舜的语气骤变,没了那专属于自家弟弟的温柔,只剩下公事公办的正经。
薄越明总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秦总,既然是给裴意打电话,怎么又找我?”
“我想确认一下,二少有没有随时随地看顾好我弟。”
秦以舜不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只是在简短解释后迅速切入正题,“有件事,我得和你说一下。”
薄越明瞬间领会,语气紧张,“怎么?”
“明溪公馆,老夫人那边,我们刚抓到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