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以一敌三很容易出事,裴意越发觉得要静等时机——
他不能成为拖后腿的存在,除了等待恋人的救援之外,更得想办法自救!
…
哐当!
端起的杯子失手砸回到了桌面上,溅溢出了不少咖啡液。
坐在对面的林众看见这一情况,顿时起身抽出纸巾,“薄总,你没事吧?”
“没事。”
薄越明擦拭了一下沾在指尖上的咖啡渍,心里没由来地溢出了一丝不安感,他看了一眼手机的微信界面——
这都一点半了。
裴意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而且发出去的消息还不回。
薄越明将纸巾丢在垃圾桶里,随口说,“林众,你给凯叔打个电话,问问裴意起来了没有?”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人猝不及防地推了进来。
薄越明下意识地看了过去,遮在镜片下的瞳孔涌出一丝不悦。
正准备起身出门的林众反应过来,“薄总,是大少爷。”
薄冠成听见这声称呼,不悦冷笑,“就算我没在集团工作,但子公司照样是我们大房管着,连句‘成总’在你这儿都捞不上了?”
林众直迎他的火气,顿了顿。
薄越明淡定,“林众,你先出去吧。”
“是。”
林众和薄冠成擦肩而过。
后者一步步地靠近了沙发,不等招呼就坐在了薄越明的对面,“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演技不错啊。”
薄越明像是早就猜到了这一幕,不疾不徐地拿起咖啡杯,“我怎么好像没在名单上看到过你的名字?哦,对了,官网声明上倒是有。”
薄冠成想起自己被革职的公开声明,咬牙切齿,“薄越明,该从今天股东大会名单上除去的人是你,不是我!”
以为仗着老夫人的喜欢、隐瞒住她是死是活的消息,再和二房联手,这样就能一步步拿捏住薄氏了?
简直做梦!
薄冠成摘下眼镜,也摘下了自己一直以来虚与委蛇的假面具,将原原本本的恶毒和恨意展露了出来——
“你本来就是老夫人从外面捡回来的一条流浪狗,有什么资格和我、和大房平起平坐?”
唰!
薄越明骤然将手中的咖啡杯一甩,成杯的咖啡液全都稳准不落地泼在了薄冠成的脸上、衣服上!
“……”
薄冠成脸色突变,完全没料到对方会有这举动。
薄越明定定地放下咖啡杯,这招还是他从自家小恋人身上学来的。
够解气也够好使。
他面不改色地放下驱逐令,“股东大会快开始了,有这个时间坐在这里和我闲聊天,还不如抓紧时间去收拾一下?”
薄冠成郁火灼心,还没等反驳,林众就敲门走了进来。
目光相对。
薄冠成捕捉到了助理眼中难以遏制的慌张,旋即又觉得自己提早站在了天平胜利的那段,“希望你待会儿还能笑得出来。”
等着瞧吧!
人一旦有了软肋,那就必定成不了大事!
薄冠成撂下这句不清不楚的话,起身离开,与此同时,林众快速将办公室的门反锁起来。
薄越明看见助理这少有的不同寻常,“发生什么了?”
“薄总!我打电话给凯叔没接,但刚刚我突然收到了一条号码加密过的匿名短信——”
“对方说小先生在他们的手上,还三分钟后就会打电话过来确认!”
因为时间紧急、事关重大,林众才会着急忙慌地赶回办公室。
“什么?!”
薄越明的气息骤然一乱。
话音刚落,来电声就响了起来,还是那串不知道归属地的、被加密过的号码数字。
林众立刻就将电话递了过去,“薄总!来了!”
薄越明压制住暴涨的情绪,按下接通键,与此同时,还不忘开启录音,“喂?”
手机那端传来一道沙哑声,“把电话给薄越明!”
薄越明开门见山,“我就是,裴意呢?”
对方哟呵地笑了一声,带着满满的恶意,“绑了,随时都有可能会撕票,所以还麻烦薄总好好配合我们。”
“当然,诚信合作,我先给薄总验验货。”
说着,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阵骚动,“来!说几句话!”
“唔。”
单字音调一出来。
薄越明立刻认了出来,他攥着电话的手就用力到暴起了青筋,随即回荡在耳边的是毫无章法的哭叫声。
是裴意的声音,但不是裴意面对他是该有的作风。
恋人还在他们的面前维持着“装傻”模样?而且暂时没被发现?
薄越明快速确认了这点,简略又坚定,“开视频,我要和他亲自对话,确认他的安全。”
电话那头不依,“薄总,你这就有些得寸进尺吧?”
薄越明的要求声重了些,夹杂着一丝戾气,“我说,开视频,否则别想和我谈条件。”
“……”
电话那头的绑匪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咒骂着答应了下来。
视频延迟了几秒开通,画面中出现了裴意的身影——
冷得降雪的温度,对方只套了一件不算厚实的毛衣,眼眶红红的,鼻尖都弥漫上了一股冻红色。
薄越明几乎咬碎了牙,这才让自己的神色看上去不至于有太大起伏。
这群人是想要利用裴意来拿捏他,这会儿越是表现出过度的在意,只会让对方更加得寸进尺。
电话被短暂送到了裴意的手上。
“傻子,说两句,快!”
大概是认定了裴意是位不懂变通的傻子,绑匪只将他的双手粗劣地绑在身前。
裴意艰难地双手接住,他看清视频里的薄越明,顿时活灵活现地表现出了滔天的委屈和害怕,哭缠着喊。
“不要二哥,我要我哥。”
“裴意?”
“回家!我、不喜欢、这里……”裴意趁机微转了一下手机视角,只是碍于身边有人不能太明显,“破,比上次破。”
薄越明的录屏时刻接收着恋人传递出的信息,是配合也是真心,“没事的,别怕。”
当着面前的三双眼睛,裴意仿佛听不进去薄越明的安慰,一个劲地胡乱说着,“二、二十分钟,接我,大哥,我要我大哥,我……”
“够了!”
为首的人抽着烟,一把夺走了他的手机,“还真停不下来了?”
视频画面被瞬间中断。
为首的人重新掌控话语权,“薄总,谈谈合作吧?今天的股东大会,你最好立刻退出,要不然,我可不保证这小傻子会出什么事。”
薄越明硬声拦断,“替我转告薄冠成,我这辈子最讨厌被人威胁,让他死了这条心!”
在股东大会这种节骨眼上,对他身边的裴意下手,除了从骨子里就发烂发臭的薄氏大房,还能有谁?
对方显然听出了薄越明的硬气,沙哑的嗓音中透出一丝狠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撕票!”
撕票?
薄越明眉梢微动,强行心一横赌道,“好啊,你试试?如果想要做绝到这个份上,我现在就报警。”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这场赌局终究是薄越明险胜一招。
绑匪退一步改口,“你只要在股东大会上闭嘴,两个小时内,我会给你一个具体的赎人金额。”
薄越明见好就收,应声。
电话被那头迅速切断电话,只剩下冷漠的挂断声。
林众没料到薄冠成居然会用这种阴招,“薄总,股东大会就要开始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难道就要听薄冠成他们的安排,退出这场股东大会,或者全程当哑巴?任由他们将其赶下位置?
薄越明失力般地将手机放了下来,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冷静下来,“现在慌没有用,也不能任由他们摆布。”
自家恋人那么聪明,又那么冷静地相信他,他不能让对方失望!
薄越明在脑海里将裴意说过的“痴话”抽丝剥茧,料理出了真正可用的信息,然后迅速拨通了秦以舜的电话。
…
阴暗湿冷的小出租屋里。
裴意佯装害怕地蜷缩在角落颤抖,尽可能地放松对方三人的警惕。
刚刚那通电话里的“撕票”两个字听上去骇人,但摆明了只是一句威胁术语。
裴意听得出来,为首的那位绑匪想要两面通吃——
他一方面拿了薄冠成的钱,帮了他以便远程制衡股东大会上的薄越明,另一方面又想要利用绑架,事后再从薄越明那边撬回一笔赎金。
在股东大会结束前、在突如其来的变动发生前,他暂时不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裴意刚才已经将大致信息藏在痴话里——
十二点五十,是他在家最后一次看到的时间,一点二十五,是他在绑匪手机上看到的时间。
撇去前后发生的杂事,他从别墅转移到这处所花费的路上时间,保守估计只花了二十分钟左右。
他现在所待的地方,比上回困住林娜的那种老房子还要破,加上他们中途没有换车,庄园门口以及沿路存在的监控——
离庄园二十分钟路程的老城区,稍微排查就能有结果。
裴意之所以在视频里一个劲地嚷嚷着“大哥来找”,一是因为秦以舜所在的公司是华国最大的风险相关公司。
除了警方之外,就数他们有专门处理这种应急系统。
而另外一层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这场股东大会对于薄越明、薄老夫人的重要性!是处理成仰山、薄氏大房最好的时间点!
薄越明要是这会儿赶来找他、救他,那不是摆明了要将布局好的股东大会丢在一边?
不!
绝不能让薄冠成他们得逞,否则以后只会变得更难对付!
裴意知道,此刻的薄越明一定特别紧张他,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在援兵到来前,他认定有能力自保、甚至能找准时机逃跑!
裴意身处困境,但心里被爱和信任充斥着,他暗中观察着不远处的三名绑匪,无比坚定——
滚tā • mā • de软肋。
他从来不会成为薄越明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