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厌怒火中烧,弯下腰,在即将再次抓住张让领口的时候,被宁裴紧紧抱住胳膊,宁裴劝他:“周厌,不要打架。”
正值课间,走廊上人太多,稍不注意就会引来老师,到时候周厌又要挨批写检讨。
周厌攥起的拳头抬起又放下,暴躁地甩开宁裴的手,一言不发转身跑下楼。
他两天没睡,毫无困意,反倒清醒,脑子里全是张让说的话。
他是累赘。
是吗。
谁都觉得他是累赘。
宁裴本来想追上去,他以为周厌今天要旷课,人却来了,稍稍放下心,结果因为张让那番话惹得不快,他无法理解张让哪里得来的结论,又是从什么立场说出这番话,想留在周厌身边的人是他,结果刚要下楼,接到了江铃的电话。
江铃从来不会在这个时候主动给宁裴打电话,定然是因为周厌。
江铃语气透露出疲惫:“阿厌去学校了吧?”
宁裴说:“是。”
“还好他还听你的话。”江铃苦涩地笑。
昨天周厌和他们对峙,问她和周仁是否已经离婚,被逼无奈只能承认,周厌果然如她所想,愤怒,怨他们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又问他们离婚多久。
周仁这几年想带周厌走,听见这个问题,挑三拣四地陈述事实,江铃和他吵了起来,终于让周厌得知了全貌。
早在周厌刚搬到宁裴家对门的时候,江铃和周仁的感情就已经出现了两年的问题,两人早就貌合神离,否则哪有正常夫妻会分居这么多年,当初江铃发现周仁身边有了别人,怕被周厌看出来,选择分居,也要求周仁至少装一下父亲样,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周仁膝下再无子,他打起了周厌的主意,江铃果断选择和他离婚。
周仁还试图趁机说服周厌跟自己走,他的公司明年就要去国外发展,他想带走周厌,想给他更好的生活环境,他要什么会给他什么。
周厌让他滚,他对周仁有父子之情,可是这么多年他虽然总和江铃闹,却知道江铃多不容易,那点见到父亲的欣喜敌不过,更不要说周仁这段时间的假意亲近,让他恶心又愤怒,周仁得不到好,又不乐意在这儿安抚他俩情绪,他这些年过得倒是清净,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的,被周厌这么骂,一直装着的脾气也兜不住,摔门而出。
他走后,周厌又情绪崩溃地问江铃,为什么现在才说,为什么没有早点离婚,欺骗他有什么好处吗。
江铃也是暴脾气,她骂周仁狼心狗肺,怒吼,要不是为了周厌,她肯定早就离婚了,她就是想给周厌一个健全的生活环境。
而现在,健全吗?
江铃不知道,她只知道周厌大概伤心透了,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吃不喝,早上江铃进他房间,发现他没有睡,更加担心,周厌一句话不和她说,直到江铃搬出宁裴。
她说,昨天他明明是来替你过生日的,你却那样赶走他,不需要和他解释吗。
解释?解释什么。
周厌蹲在墙角,想要用什么来缓解情绪,烦躁之中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不知道是谁在抽烟,正好他蹲的地方上方是厕所窗口,周厌反应过来,立马恶心得站起来,上课铃声已经响了,周厌不想回去上课,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却突然听见背后的脚步声。
周厌脚步一顿,没有停。
宁裴跑得气喘吁吁,他平时很少运动,在教学楼转了一圈,把平时周厌会去的地方都找遍,终于在小路上看见周厌,连忙追上去,抓住周厌手腕,“周厌。”
周厌攥紧拳头,一副要把人甩开的姿态,却还是没有甩开,背着宁裴问:“干什么。”
宁裴听江铃说完了整件事,终于明白昨天周厌为何那副态度,心中只剩下对周厌的心疼,他知道周厌自尊心强,没有戳穿告知他自己已经知道,只问他:“你要去哪里?”
“你管我。”周厌语气很差,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看向宁裴,“你不回去上课?”
生怕他再跑掉,宁裴紧紧抓着他的手腕,点头:“你要去哪儿,我陪你去。”
周厌越发烦躁,宁裴这样的好学生,从来不会逃课,又因为他逃课,他又想起张让的话,口不择言:“不用了,省得连累你。”
知道他大概把张让说的那些听了进去,宁裴好声好气:“阿厌。”
周厌浑身一颤,掀起眼皮。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宁裴抬眸:“但在这之前,我是我自己,没有谁能左右我的想法。”
其实不是,他是骗子。
周厌可以左右他的想法。
但他要哄周厌,他不想看周厌不开心。
他表情太过认真,周厌呆呆看着,宁裴很轻地笑了下:“你也是你自己,任何人的生命都是dú • lì的,没有什么累赘这种说法,你是和我当朋友,不是和张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