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不说是别人,就连他自己都着实难以接受这样一件事,他居然会喜欢上一个出身低微,不识字,只爱钱,不会看人脸色,又蠢又笨还不通情爱的小奴婢。
富家小姐会喜欢上穷书生,他这个地位尊贵的太子,也会喜欢上蠢婢女。
如果说感情易变,人心难料,李骁希望这样的喜欢早点儿随风而散。
他倒宁愿从一开始,喜欢迷恋的仅仅只是南香的美色。
“太子殿下!”望着李骁远去的背影,南香小跑上前叫住了他。
南香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勇气。
太子殿下的心情一贯难测,经常将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南香对这种事已经习惯了。
虽是习惯了,但她很少怨他,她希望太子殿下心情好的时候多一些,生气发怒的时候少一些。
李骁心情不好,她也想让他高兴些,南香嘴巴笨,学不会那些个小公公讨巧卖乖的话,但她也有能力,让殿下舒服些。
“殿下,您等等。”
李骁站住了,低头却见南香小跑着到了他的面前,不经他答应,竟直接对他上下其手,“殿下,您的衣服皱了。”
南香替他整理了衣襟的扣子,认真抚平过肩头,胸前,还有两旁的衣袖,以及那飘扬的衣摆,最后她仰着头,轻轻用手指撩起李骁颊旁的发丝,抚到背后去。
秋冬时节风真大,作为一个贴心的婢女,她真受不了自家主子衣冠不整的模样。
“殿下,您去那坐一会儿,奴婢为您整理头冠。”
实际上李骁鬓发未乱,可南香还是这么说了,她想太子心情不错,或许梳梳发便可舒服一些。
书上不是说,三千青丝尽是烦恼,或许梳遍青丝,烦忧自然解开。
庙里的和尚都把这一头青丝剃了,南香可不希望太子殿下去了这一头墨发。
佛经抄那么多,太子殿下可千万别看破红尘,剃度出家。
“整理头冠?”李骁眯起眼睛,心想孤没踹你一脚已经算好,竟然还敢凑上前来。
“嗯。”看着眼前衣冠整齐的李骁,南香有些心虚,幸好此时一阵寒风帮了她,吹起了他鬓角的头发,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南香抬手仔细找出贴在李骁脸颊上的发丝,顺手还在李骁的脸颊上捏了一把。
哪怕是尊贵的太子殿下,脸颊也是软乎乎的,在寒风之中,冰冰凉凉,像是夏日里吃的一种水晶糕点,估计戳一下还会回弹。
她的指尖轻抚过他的脸颊,还摸到了些许胡渣,男子的下巴,哪怕再怎么刮干净胡须,抚过下巴的时候,总还是有点毛刺刺的,扎手。
南香摸过太子殿下身上很多地方,比如他的胸膛还有他的背脊,他胸膛上的触感没有脸颊上柔软,肌肉紧实细密,给人的感觉很硬,估计捏都捏不起来,在水里的时候异常滑溜溜。
太子殿下的肩头宽阔又结实,尤其是肩膀与手臂相连的地方最是漂亮,那变化的弧线饱满而圆润,竟然能鼓起来,南香捏过自己的上臂,只感觉软塌塌的,没那么紧实。
她没有摸过太子殿下两条修长有力的腿,平日穿衣的时候,只是感慨殿下的腿真长,他的肩膀很宽,与之相比起来,腰腹却是很细的,南香曾经在洗澡的时候偷看过,小腹上有很多一块块的结实肌肉,她就挺好奇摸起来是什么样的感觉,可她不太敢摸。
……
如此在脑海里一通乱想后,南香咽了咽口水,她心想自己胆儿真大,也不怕惹怒了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又不是案板上的猪肉,她凭什么能估摸他的肉质斤两。
当然,如果真是猪肉的话,她选择肥肉比较多的那一块。
“殿下,您快过去吧。”南香虽然心虚,却仍旧催促他去小亭中歇息,她为他梳梳头发。
李骁挑眉望了她一眼:“……”
这当真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这蠢丫头总在他不想见她的时候殷勤的要命。
“你吃熊心豹子胆了?”方才还敢偷捏他的脸,李骁不信她是在挑头发,这丫头就是手贱,居然捏他的脸,真当他是死的吗?
寻常大户人家知书达理的姑娘,见到外男的衣服,就该羞窘了,哪怕丢个帕子被男人捡到,都跟被人轻薄了一样,而这个蠢丫头呢,不求她懂男欢女爱,可她又是个愣头青,为他整理衣冠的时候敢偷捏他的脸,伺候他洗澡沐浴的时候,她还敢东摸西搓。
……她倒是摸得舒服。
她到底还想摸什么?
“嗯?”南香心虚地要死,以为太子知晓自己衣冠未乱,她脸上无辜又单纯,尽管别的没学会,此刻却深谙装傻充愣之道。
她笑了下,柔声讨好道:“殿下这会儿无事,南香为殿下煮茶可好?”
天这么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也是很好的。
喝杯茶,消消气。
“殿下,去嘛,去嘛。”南香抬手推了推李骁的手臂。
南香这会不怕触怒李骁,因为她清楚自己写的字大有进展,偏生李骁最近又不罚她抄佛经,她想显摆显摆都没机会。
若是李骁当真生气要骂她了,骂几句就骂几句吧,最好再罚她抄佛经,最后她就把自己抄得整齐又漂亮的佛经呈到李骁面前去。
太子若是见了,定要大吃一惊,指不定还要夸她一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想到那样的画面,南香就更不怕了,活像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模样。
她现在就是胆儿肥。
这会儿若是能把太子哄开心也好,若是把太子触怒了,那就更好了,她想抄佛经给李骁看。
南香眼睛一亮,她大胆扯着李骁的衣袖,央求道:“殿下去嘛。”
被人扯着袖子,李骁眉头半皱,他在脑海里无数次幻想过一抬手,粗暴将这小丫头推开,可惜天人交战半天,他愣是没动手。
以前他也曾见过女人扯着男人的衣服撒娇,他只觉得这种法子粗糙又讨人嫌,哪有拽人衣服的道理。
偏生此时他的衣服被人拽着,明明一肚子的火,却还有些高兴。
——这女人撒娇的技巧当真是无师自通的。
南香见自家主子站在原地一声不吭,干脆胆子更大一点,直接拽着他的手臂走了。
若是陈公公见到这一幕,估计下巴都要掉下来。
南香如是想到。
李骁被她拉着往前走,他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就这般默许着,放任纵容她做了这事。
李骁:“……”
他半眯着眼睛,扫过南香娇艳的眉眼,以及她手中大不敬的动作,心道:
她倒是有当“爱妃”的姿态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