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有黄泉路的话,一起在路上下下棋?”
李骁坐直了身子,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南香的眼眸在灯光下泛着如水的波光,盈盈润润的,倒映出他的身影。
“好啊。”李骁拿起她的手,紧紧的握住:“一起下棋,若是路上还能摘花,再给你摘几朵花。”
南香笑了:“恐怕阎王爷会发怒的。”
“不怕,他管不着这来。”李骁低头在她的眉心上亲了一下:“南香,你真心待我,我亦真心带你,我李骁此生定不负你。”
南香道:“书上说,年少时许下的承诺总是不得实现,我怕你会背弃诺言。”
“自古男儿多薄幸。”
李骁道:“那你要怎么办?”
“你说不负我,那我也说不负你,我不管你做不做得到,只要我做到便可,我只求问心无愧。”南香如此道。
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皇后说的话,南香也想过了,信与不信又如何?
她只求问心无愧。
若是将来李骁负了她,她也不恨不怨,南香不愿意在恨中度过一辈子。
“甚好。”李骁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再多的山盟海誓亦是无用的,你恐怕也不肯信,但我还是会说,不过——”李骁在她眉心上点了一下:“恐怕你要等到头发花白的时候,才能知道我这颗真心是否能经得起考验。”
“愿不愿意等啊?”
南香抿唇一笑:“我等。”
“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南香闭着眼睛笑了笑,她靠在他的怀里:“阿骁,你比我大两三岁,也不过二十,我们俩凑在一起说那些生啊死的一辈子,是否就像诗词中说得‘年少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虽然你是太子,你的身份尊贵,我是出身贫寒的婢女,一个小小的宫女,我们俩的身份,若是放在寻常的话本戏折子里,也是能成个主角故事的。”
“可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那些个跌宕起伏生生死死的事情,没有王母娘娘来棒打鸳鸯,也没遇上层出不穷的坏人来从中作梗……每日便是如此平平淡淡的。”
“若是有好事者把我们之间的事写成故事,估计也没几个人爱看,因为真的没什么趣味。”
“可那样的日子我却过得很高兴。”南香回忆以前在东宫的日子,突然发现自己还是很想念的,想念早朝时大殿外的朝霞,想念李骁收剑时天边热烈如火的红日,还有夜幕下一排排灯笼,书房里的墨香,飘香的莲花池,清池里的游鱼,尤其想念午后偷偷在李骁的书房里睡觉,能睡得特别香。
当李骁的贴身婢女,见缝插针偷懒的时候最开心。
“难能可贵的是朝夕相处。”李骁微微一笑:“每一日的陪伴不好吗?说是一日复一日,实则春夏秋冬的每一日都不一样。”
“唯独一件事,是同样的——”
南香好奇道:“什么啊?”
“你偷偷睡觉,春日睡得好,夏日睡得好,秋天睡得更好,冬日就更不用说了……”
南香:“……”
她打了个呵欠:“说起这个,比起当你的太子妃、当你的妾室,我更想做你的婢女。”
“因为每回背着你偷懒的时候,奴婢我都很开心。”
“这大概也就是书上所说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吧……”
“你如今这般纵着我,倒还没有曾经那样睡得香。”
李骁:“……你上哪看来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别学了两句话就胡乱用。”
他在她的脸上拧了下,嫌弃道:“小刁奴。”
“日后少看点话本子。”
*
两人吵吵闹闹的,一日过一日,继续认真赶路,也不再耽搁时间,南香骑不了快马,李骁便用轻功带她赶路,至于他们的小毛驴,派人用马车拉着驴子在背后追赶。
李骁背着自家小刁奴,忍不住感慨:“你骑我,你的驴子骑马,你们这一人一驴好不快活。”
南香哼笑道:“明明是你养的驴。”
他们很快便靠近了庆元县,距离溪头村也快不远了,越是靠近,南香越是忐忑不已,这个地方她并没来过,虽然这并非她幼时的故乡,她却仍有种近乡情怯之感。
她不知道自己的爹娘姐妹兄长弟弟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家书上哪里说得完啊。
她就这么突然地回来了,之前南香还在信里写自己去东宫伺候太子殿下,如今她把太子带出了宫,还要带太子殿下去见自己的爹娘,想想可真是……
一头乱麻,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更别提那还有个二柱哥,李骁虽然没提过这个名字,指不定他耿耿于怀,又对她翻起旧账。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