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真的好瘦,太瘦了。
该好好吃饭的年纪,他可能都没什么钱给自己买点好吃的,还得没日没夜在学校和医院之间往返。
费莘一想到这个就恨得不行,就好像是那些在他心里的阴暗想法全都成了真。
喻凡觉得费莘好像受了什么刺激,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一时间被吓到了,忘了推开费莘:“费……费莘?”
“我有点难受。”费莘说。
病了?
喻凡抬手往费莘后颈摸了把,没有发烧,倒是有点凉。可这个季节,就算是晚上,外面也闷热得很,他这是怎么弄的?
喻凡想再问,费莘忽然松了手。
“我今天能睡这里吗?不进你房间,沙发就可以。”
喻凡本来想直接拒绝的,但看他眼睛依旧很红,又忍不住想起萧涯的那些话,他妥协了:“你东西整理好了吗?明天我们是六点多的高铁。”
“还没,我马上去收拾。”
哥哥没有拒绝,这太好了。
费莘立马转身开门进去。
喻凡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他有点担心费莘的心理问题,萧涯说他是情感缺失,他回费家后,费家的大人没有给他安全感吗?
他在门口站了会儿,进了对门。
主卧房门紧闭,动静都是次卧传出来的。
喻凡走到门口,见费莘打开衣柜在往箱子里装衣服。喻凡说不清楚为什么,内心莫名被触动,他这是……真的一直在次卧睡的?
目光落在卧室内的那张木质单人床上,他都不太记得十年前爸爸亲手做的床是什么样的了,好像是这个款式。
费莘真把那时候的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
或者说,他从前在费家也没得到什么关爱,所以才会这么贪恋在喻家住的那半年吗?
可后来喻凡却以那样决绝又冷血的态度把那个粘着他的少年扫地出门了,他当时好像还摔坏了他的行李箱。
喻凡记得他在窗口看见楚嘉平走出单元门后,箱子没法拖行,只能手提着。
应该是太重,15岁的少年双手拎着,身体往一侧歪着。
“费莘。”
费莘刚要关上箱子,闻言忙回头:“我马上好了,很快。”他刚才一心就想着得赶紧收拾好去对门,压根儿没注意到喻凡跟过来了。
喻凡动了动唇,他其实想问他,还在吃药吗?
但他突然又问不出来了。
尤其在想到造成费莘后来去国外治病的结果也有他的功劳后,喻凡只觉喉咙发紧,手指被烫到的地方又开始火辣辣地疼。
说要对他好的是他,赶走他的也是他。
现在一切的关心都已经迟了。
费莘站起来的同时,一手就轻易拎空了行李箱。
喻凡这才意识到他不再是十年前那个需要双手才能艰难拎空行李箱的少年了,他长大了,还成了一位年轻的总裁,过去的窘迫苦难已经过去。
费莘见喻凡站着不动,往前一步:“哥哥?”
喻凡回神,本能伸手想帮费莘提箱子。
费莘将箱子往身后藏:“不用,我自己来,我们快回去吧。”
哥哥的态度始终若即若离,所以他的任何承诺都让费莘担心会夜长梦多。
好在喻凡没有临时变卦,两人进了喻家。
喻凡突然说:“你睡我房间。”
费莘微怔:“那你呢?”
“睡我爸那儿。”
“哦。”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遗憾,但能睡哥哥的床,费莘又觉得还可以。
喻凡还没收拾完,他让费莘先去洗澡。
费莘嘴上应了,磨磨蹭蹭半天,其实就站在他身后看他收拾。
喻凡喜欢把衣服都卷起来,像毛巾卷那样,一样一样排队放好,连收拾的习惯都还和十年前一样。
还说什么多年过去,很多东西都变了。
他的口味没变,很多习惯也都没有变,只是对费莘有点疏离。
没关系,费莘现在知道原因了。
喻凡收拾完发现费莘还没去浴室。
费莘看他打算把行李箱拎出去,忙道:“放着吧,明早我一起带出去。”
“行。”喻凡又放下了,“那我先去洗澡。”
“哦,好。”
这套两居室的房子只有一个卫生间,两个人只能排队洗。
费莘目送喻凡出去就翻身倒在了床上,他闭上眼将脸埋进枕头,全是哥哥的味道,很熟悉,也很喜欢。
他都十年没有睡过哥哥的床了。
那时候,他骗哥哥说偶尔犯懒不想爬上铺才睡他的床。其实他在撒谎,只要哥哥不在家的日子,他每晚都睡在哥哥的床上。
他睡了得有半年。
以至于后来离开喻家后很长一段时间,他根本睡不着。
他吃了很多安眠药,也得过戒断症。
回想那几年,疯狂得有些不真实。
费莘翻身,整个人躲进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