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人没有钱又没有武力,在这残酷的贫民窟内,只有察言观色的能力和足够准确的危机感才能让他活下去。
是以,少年一眼看出了这个看破他偷窃技巧的红发男人实力有多强悍。
而且这两人是从仲会的方向出来的——说不定还有枪。一想到这,少年浑身不可抑制地发抖。
公野圣良没说话,只是盯着面前的人皱起了眉,并不是因为被少年偷拿了钱包,而是——在这凑近的几秒内,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已经很久没闻到过的酸臭味。
少年哆哆嗦嗦地拿出了钱包,马上要哭出来似的:“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放……放过我吧!”
那股酸臭味越来越明显了。
公野圣良目光逡巡,最终落在少年乞求的脸上。
良久沉默后,他慢慢扯开一个笑。
只是那笑容傲慢非常,眼角眉梢都透露出不屑又嘲弄的意味。偏向冷淡精致的五官做出这种恶劣的表情,一时竟让人觉得理所应当。
公野圣良从未在别人面前露出过这副模样,不光对面的少年看傻了似的站在原地,连他身旁的织田作之助一瞬眼中也闪过惊讶的情绪。
“在这儿生活这么难,你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确实很可怜……”拉长的声线将所有人的注意吸引到他身上,就在少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时,下一秒,那声音恶劣地放大放远:“——该不会真蠢到以为我会这么说吧?”
少年欣喜的神色还没下去,又被惊慌取代:“什——什么?”尾音直接被吓到破了音。
公野圣良半眯着眼,不带温度的视线未加掩饰地打量着少年,仿佛不是在看同类,而是在给一件商品估价。
半晌,他状似苦恼地叹了口气,“果然没什么可利用的价值,把器官卖了也会被嫌货色不好。”公野圣良没理会少年听到这句话后骤然苍白的脸色,不知想到什么,向上勾了勾唇。
“这里上游有家矿业加工厂,废水沿流而下排进了擂钵街,你说,会不会有值钱的东西漏下来?”
“我还挺喜欢宝石,”说着,公野圣良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道水沟,心情很好地弯起眉眼,“能帮我下去捞一颗吗?”
说是条河,其实就是道泥沟,水堪堪没过膝盖,但颜色浑浊,根本看不清下面的东西。那座矿业工厂也只是个空壳,几年没有运转,怎么可能会有宝石——还是在这种贫民窟随处可见的泥沟。
这已经不是任性,而是荒谬的程度。
少年惊恐地摇摇头,身体颤抖着小幅度后退。
见状,公野圣良面色顿时不虞,“给你十分钟,把那条河里的东西给我捞上来。”他顿了顿,轻捂住鼻尖,又补充道,“不管什么都无所谓,给我拿过来。”
少年惊住,恍惚间意识到——他貌似被人当作转交什么东西的工具了。
“别想逃跑,我旁边这位枪法很准的朋友脾气可不太好。”公野圣良双臂抱胸而站,声音不轻不重地出声威胁。
枪法很准但脾气不好的朋友默然比了个开枪的手势。
少年刚想要跑的动作一僵,他满心后悔,但一想到两人的身份,只能听从他们的命令,手脚并用哆哆嗦嗦地下了水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