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知道,蛋老师想带走的人,一直都是他自己。
阮存云入了迷地盯着这张画,陡然发现画纸的边角上沾着一滴陈旧的湿痕,他手指一烫,差点没拿住。
啧,蛋老师画这些画的时候都在干嘛?
阮存云有点崩溃地想。
只是稍微一想就有了感觉,画只看了三分之一不到,阮存云觉得今天应该是看不完了。
阮存云放下画纸,腾空了双手,咬着嘴唇觉得委屈。
他明明已经是已婚男士,却竟然因为忘记申请同居而不得不独自解决,实在是惨,太惨了。
手往下伸到一半,放在枕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秦大蛋”三个字仿佛烫手,阮存云立刻就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了。
“喂……”
阮存云接起电话,声音软乎得不成样子。
秦方律没有立刻回话,呼吸声比平时重一些,一声声扑进耳畔。
“喂。”他沉闷地回了一声。
“你在干什么。”阮存云陷在枕头里,声音糯糯的。
“……”
秦方律又沉默了一阵,才说:“我在画画。”
“你要不要看。”秦方律问,“蛋老师现在直播画画,只有你能看。”
阮存云没来由地觉得紧张,细声说“好”。
手机画面一亮,被架到高处,阮存云看清了秦方律纸上的内容——
小coser在台上跳舞,手脚伸展,满脸红晕,身上却只穿着一双过膝长袜和腿环。
而台下,只有一位观众。
阮存云只看了一眼,像一个巨大的无形的滚轮碾过他,刺激得头皮发麻。
秦方律低声笑:“你觉得,我画得怎么样?”
阮存云每个音都粘在一起:“你怎么又开始画这些了……”
秦方律几乎是贴着话筒往里吐字:“因为有个小毛贼把我的抽屉都掏空了。”
阮存云被这低沉的声线撩拨得脊背一颤,闭着眼问:“你什么时候会画我?”
秦方律说:“想你的时候。”
这一叠顶多四五十张,阮存云松了口气,心想还算正常,就听到秦方律从鼻腔里呼出一道粗沉的气,继续说:“并且有纸笔在身边、有心情画画的时候——”
“只要我一个人闲下来,不管是在家,在公司,在应酬,任何地方,我都会想你。你不知道,我在脑子里和你做过多少遍,翻来覆去地,不知疲倦地……”
阮存云哆嗦地换成耳机,解放双手,把被子掀开一角,双手往下潜去。
视频里,秦方律停了笔,画面停留在半成品画上。
耳机里,秦方律也不讲话了,只余下不规律的呼吸声。
阮存云突然很想念秦方律家里的那几箱东西,他家里除了自己的手,啥也没有。
鼻腔用力吸气,阮存云问:“秦方律,你在干什么。”
半晌,秦方律哑声说:“想你。”
阮存云手指不得劲儿,闷着声音埋怨:“笨蛋,你再跟我讲讲话。”
耳边传来一声性感的低笑,接着就听到秦方律缓慢而克制地喊他“宝宝”,讲睡前故事般地絮叨平静的荤/话:“我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你的样子,大部分是笑着的,偶尔有哭着的,其中大部分是被我弄哭的……不管是什么样的你,都很漂亮,很可爱,想啃,想叼着你的嘴亲,你真是让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现在怎么不在我被窝里?你现在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嗯——”
月光泻出云影的时候,阮存云头重脚轻地把画纸推到一边,才没有让纸上多一滴污迹。
男人声声低沉的海潮恰在此刻收束,耳畔如麻,阮存云听到秦方律委屈地低哑道:“……阮存云,我们住一起吧,我每天每天每天都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