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不自医。从京市一回来,雪千黛就病倒了。
这病生得蹊跷,症状也怪得很。
明明身上没有一点问题,但是浑身上下,就是疼得不行。
身体里的每一个脏器,每一根骨头,每一块皮肉,甚至每一滴血,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着、灼烧着,将那份痛楚毫不保留地传递给她,无论用什么药物都压不住。
作为雪家这一代最杰出的药医,雪千黛没有查出自己得的是什么病,雪家的各位长辈也是一样。
这半个月来,每时每刻,她都被剧痛折磨着。要不是有着修行者的底子,她大概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不是病,也不是毒。”雪夫人坐在她的床边,转述着宗老们的看法。
“可能是一种极罕见的诅咒,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所以才会药石无效。”
“你三叔已经去老滇寨了,去请这一代的天巫出山,为你看一看。”
“你自己也要好好想一想,这些日子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尤其是形貌怪异的那种。”
雪千黛咬着唇,一边与疼痛对抗,一边认真地回想。
良久,她才摇了摇头:“没有。去京市之前,我已有几个月都没出宗门,一直在钻研药典——您也是知道的。”
而在京市的时间,她也全程与母亲在一起,并没有dú • lì行动。
雪夫人也没想出个一二三来,只好为她盖上了薄被:“想不通,就别费心了。天巫今晚便能到,那些魑魅魍魉指定无法遁形。”
她起了身出了屋,守在门口的年轻人立马跟了上来:“门主,刚刚得到了消息,云市那儿,发现了一个与千黛小姐相似的病例。”
雪夫人霍然转身:“说说情况。”
“那人是洪省程家的私生子,因为故意伤人罪入了狱.”
“讲重点。”
“是,他每天不定时发作,疼得死去活来,但一旦到了极限,便会忽然停止,要不以他这种凡人的体质,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我要他的一切资料,包括在这之前,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已经查过了。”年轻人将手中的档案袋递了过去:“请您审阅。”
半小时之后,雪夫人用指甲在其中的一页纸上,压出了一个深深的折痕。
陶乐?怎么哪里都能有她?
但从资料里看,那个程超倒也没有直接开罪她,甚至都没有见过面。
诅咒什么的,应该与她没有关系。一个医术不错的凡人而已,不可能会有这份能耐。
但这个名字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提醒。
这段时间,她被女儿的病缠住了,竟然忘记了她给雪家带来的屈辱。
就算女儿性子坦荡不在意,她作为门主,却不能不计较。
师承不错,医术过人又如何?到底还是一个世俗中的凡人而已。
而他们雪家,却是超脱世外的宗门。想要对付这么一个凡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只是这个陶乐身后,还站着不可名状之地,并不好明目张胆地下手。
但那又如何,这世间整人的手段何其多,根本就是防不胜防。
想到这里,她便唤过那位年轻人,低低地吩咐了几句,后者心领神会地去了。